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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这沈窕从那日在街上遇着萝卜崽, 嫁到周家这头来,总共也就是小半个月的功夫。

这些日?子里,周梨也逐渐接到了不少官家小姐们送来的帖子。

也是了, 这四?五月里,繁花正?好,千紫万红的, 便是这街头巷尾,也是能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上京的地理位置很是奇特,最起码这是周梨平生所未见。夏天热得要死,冬天还?冷得要命。听?说七八月的时?候,还?会从

凤凰山外吹来风沙,隔了个几年就有一次大的风沙,偏又?没有个什么?规律, 有时?候隔个七八年, 或是五六年的,没准。

偏这里又?合适各种?花草生长,只要入了春,似乎就是那小草也恨不得挤出几个花苞。

但这于那鼻子不好的人,却不见?得是什么?福报。

周梨这鼻炎也不是太严重,只是香味太过于浓烈凶猛,她便忍不住打喷嚏。恰好那些官家小姐们?邀约的, 几乎都是守在那芍药牡丹里, 曲水流觞。

雅致是雅致到了极点的,可是她怕自己到时?候不断打喷嚏,扰了大家的兴致, 也是一一给拒绝了。

为此,霍琅玉那边还?专门叫人拿了府上的牌子, 去请了太医来,叫崔氏领过去给她瞧。

抓了三帖药,吃了却也没有见?过什么?效果,又?弄来无数偏方,那按穴位的或是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反正?是一点都没有见?效的,周梨终究是放弃了。

眼下?见?那沈窕端着药送来,只摆着手:“叫厨房里不必在熬了,吃了也是不见?效的,何必叫我多受这一份苦。”

这是沈窕嫁过来的第三天,她和当初她们?沈家的那管家说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一点都不沾边的。

和那朱嬛嬛一样,小时?候亲娘还?在眼前的时?候,教着认了几个字,娘一撒手,过的就是那没爹没娘的苦日?子了。

也难怪她姐姐性子泼辣,不厉害些,那亲爹一心沉迷炼丹,还?不知道她俩小时?候过什么?鬼日?子,是否能活到现下?呢!

所以她除了那琴棋书画,是样样都能做的,也不要大家教,唯独胆子和朱嬛嬛一样太小,说话小声小气的,似乎怕大声一点,会惹人厌烦不喜。

不过她那皮肤白得发光,所以即便她这些粗活做惯了,一眼瞧去,仍旧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周梨看她又?是顶着大太阳过来的,“我也不赶时?间,你以为这些长廊花架是修来作甚的?又?不光是为了好看,除了避雨还?能遮阴,往后少在太阳底下?乱窜,小姑娘家的,别给晒黑了。”

还?别说,这整日?身边都是些相貌出众的小姑娘,美得又?各有千秋,周梨瞧着也心情好得很。

“好。”沈窕声音仍旧轻轻软软的。

周梨示意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按理今日?你要回门去,本来我也给准备好了,还?叫顾羧那边将萝卜崽喊回来陪你去,只不过今儿一早就得了你家那头的消息,说你爹专程朝陛下?请了假,要闭关炼丹,你去了也是见?不着人,你是做什么?打算?”

沈窕对于她爹的模样,还?在小时?候的样子,现在那个肚子里不知道添了多少朱砂的爹,她瞧这十分的陌生。只摇着头,“我不想?去。”

“那便不去。”周梨也不想?作这麻烦。

却听?得沈窕问,“我姐姐是要被砍头的么??”

不被砍头,可她那病也是一辈子治不好的,生不如死。

这件案子,周梨一直都叫萝卜崽在外打听?着,想?到那沈窈的艰难,也是万分可怜她,“砍头倒不至于,只是也难逃其咎,听?说是要将她流放到东海去采珠。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在那边有朋友,生活之上,兴许是能照料一二的。”

因为市场上对东珠的要求越来越高,所以想?要品质更好更大的东珠,就只能是到更深的海里去采。

可是这对于采珠人的要求十分高,听?说从小就要将耳膜给刺破,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叫自己家孩子走这条路,所以采珠人越来越少了。

在李晟当政后,便开始将那东海作为犯人的流放地之一,只叫他们?学了泅水的技术,就蛮横地将他们?赶下?海里去采珠子。

也不管适应或是不适应那深海,是否会丧命于那深海中?。

沈窕是知晓的,但是她听?到周梨说那边有人可照料她姐姐的生活,便知自己不能再提更多的要求,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姐姐常说,人不可贪得无厌,爹就是太贪心了,才遭了报应。爹即便不是什么?当世大家,但也小有名声,却还?想?着求仙问道,试图长生不老?。

这不,报应就在她们?姐妹俩的身上了。

“谢谢姑娘。”沈窕又?要跪,但一对上周梨的目光,连忙给改成了朝她福身行?礼。

周梨见?她这副模样,也是尤为担心,毕竟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罢了。想?到那沈窈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流放去东海,便道:“你快些将手里的活计做完,下?午我叫十三娘送去瞧你姐姐。”

沈窕一听?,万分感激,只拿这托盘高兴地跑出去了。

明日?白亦初他们?翰林院的沐休日?子,公孙府那边早就邀好了,明日?家宴要过去的。

所以她今儿将芦州那边陆陆续续寄来的账单总汇算了个总数,便又?喊了韩玉真送自己去钱庄。

芦州那边各个店里的银钱,甚至是她出租去的酒楼,还?有阿平哥那边帮忙张罗的各处房屋,收益都统一给她存到了通宝钱庄里去。

这通宝钱庄,虽不是老?字号,但也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几乎在每个州府都有自己的分号,且他们?还?有自己的路线,纷纷护送各钱庄的账单,每一个月就更新一次。

这样的话,就不会导致在上京取完了的银钱,在芦州的账目上还?能看到银钱丝毫未动。

也是如此,周梨这到通宝钱庄对账,这边刚好更新过账单,里面的账目和她自己核算来的没有什么?差别。

这样,就晓得芦州那边没有作假。

不过,这仅仅只是大账目上的问题,小账目上有没有就不知道。

但每个店或是房屋什么?收益,周梨心中?是有个大概的,只要悬殊不大,结合当下?市场,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她就不会去追究细账目。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水清则无鱼。

但周梨可不傻,她想?着既然水清则无鱼,那她吃了肉,肉汤给了大家,也要光明正?大地给。

叫大家记着她的好,锦衣夜行?的事儿,那是圣者做的,她就是个普通人。

因此当初来上京之时?,与各个店里的掌柜都是签了另外一套协议的。自己只拿这些,余下?多出来的营业额,便属于他们?自己的分红了。

这样过了明路,下?面的人也不用担心什么?。那多赚出来的钱,理所应当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而且除了周梨规定的营业额之外,只要他们?肯努力,赚来的银钱都是他们?自己分。

这样,只要努力就上不封顶,哪个会不给力呢?

听?王洛清说,等?她彻底接手家中?商行?后,也要采取这样的经营方式。

她从钱庄里出来,一辆马车刚好停下?来,和韩玉真正?要避让,却见?上面下?来的竟是有一段日?子没有再见?到的柳相惜。

柳相惜虽是没中?,早前周梨这边忙的时?候,他还?过来帮忙过,周梨和白亦初也去答谢过。

好一段日?子没有联系,还?以为他回了灵州去,却没想?到竟然还?在这上京。

周梨正?要同他打招呼,他那里明显也看到了周梨,才抬起手,忽然从钱庄里跑来一个褐色身影,一下?将他给扶住,“少爷怎么?亲自过来了?小的还?想?着将账目抱过去便是了,如此也省得少爷白跑一趟。”

那拉着他喊少爷的人,穿着一身褐色的直裰,头戴着乌角巾,只因人有些发胖的缘故,看着圆滚滚的。如今满脸堆着笑,万分殷勤地亲手扶着柳相惜。

周梨脑子飞快地转动,她怎么?瞧着这人,就是这上京通宝钱庄的掌柜?

柳相惜有些尴尬地摸着鼻子,甩开了掌柜热情的搀扶,吩咐着:“你与我寻个清净地方,我这里遇着朋友,说些话。”

掌柜的连忙应了,一面回柜上喊,“快,你们?几个别闲着,把幽兰间收拾出来给少爷,茶要最好的。”一面又?回头朝柳相惜讨好地问:“小的记得,少爷最喜欢的是荔枝红吧?”

柳相惜微微点头,“嗯。”然后朝周梨走过去,“阿梨,这一阵子有些忙,没顾得上去找你们?,上楼坐会儿吧。

“好。”周梨的耳边,还?满是那掌柜乌拉拉的喊着,叫小童们?快去将他存的上等?荔枝红拿出来,他要亲自给少爷泡茶。

她回头与那要去赶车过来的韩玉真道了几句,只叫他先去回去,自己这里一会儿想?法子回去。

韩玉真见?是柳相惜,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朝柳相惜托付道:“那一会儿劳烦柳公子送我们?姑娘回去。”

这对于柳相惜来说,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韩先生放心。”

如此这般,周梨同柳相惜一起上了这通宝钱庄神秘的楼上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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