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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帮忙看?着,但周天宝终究不放心,他?自己又非那贪慕荣华富贵的人,加上后来他?父兄之?事,也就彻底看?淡了。

小女儿半岁的时候,就已然?放弃了在屛玉县的公务,搬回了此处来。

如今周梨寻到他?家里,开?门的是苗氏。

按理这夜深人静的,有陌生人来敲门,当时男人来开?门才是,可如今一开?门,周梨看?到的却是双目深陷,脸色苍白的苗氏,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敲错了门?

毕竟苗氏还算是年轻,与自己一样的年纪罢了,可是眼前?的女子,除了与苗氏有几分相似之?外,整个人垂老疲惫得仿若那不惑之?年的妇人一样。

但苗氏却认出了她,顿时泪水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张着的唇不停地颤抖,声音却怎么都没有发出来。

“三?嫂?”周梨喊了一句。

然?后苗氏终于发出了声音:“阿梨,你,你怎么来了?快进来。”随后拉着周梨进了门,见着她身后还有个岚今,等人一起?进来了后,连忙将院门给插上门闩。

“周天宝呢?”周梨从小都是喊名字惯了,喊三?哥反而觉得怪怪的,当下一面问,一面张望着四周:“是去了村子里么?”

不想她这一问,苗氏就哭得更多了,“他?,他?被那些天杀抓了去,做成?昆仑奴卖了!呜呜呜……”说完,苗氏就再也忍不住,哭得撕心裂肺的。

周梨顿时傻了眼,“你说什么?”

可苗氏却一个劲儿的哭,又因为她哭,或是因她没在屋子里的缘故,小女儿也跟着哭起?来,随后是周书源将头?探出来,“姑姑?”

周天宝当时要搬回来,周梨是极力阻止的,她觉得周书源得读书,留在屛玉县最好。

可周天宝觉得,周家已经出了周梨这个人物,她的夫君又是文武双全的大将军,皇帝还是杜家的养子表哥。

这对于周家来说,已经是祖上冒青烟的事情了,哪里还敢再求更多?所以反而希望自家儿子做个普通的寻常人,还不如回到这老家来,以后自己老了,守着祖坟的事情也交给他?。

不然?叫他?读书读多了,以后出息了走远了,怕再叫他?回来守着祖坟,他?就不愿意了。

他?这样的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自私的,当时没少叫周梨气一回,但最后他?仍旧是偷偷将一家人带回来了。

周梨也只能?独自生闷气,气他?的目光短浅和?自私,就这样扼杀了周书源未来的无数可能?。

后来是元氏和?周梨悄悄说起?周文宝和?周玉宝之?事,说是周天宝觉得,做个普通人好,若是孩子有几分聪明,他?怕走上以后那大伯二伯还有祖父的绝路去。

他?们那些人,不都是自诩着有几分小聪明么?然?后就不甘平凡,方折腾了不少事儿不说,还害了不少人。

他?只能?保证自己守住本?心,却不能?保证儿子是不是遗传了他?们二房的坏种?子,所以他?不能?让儿子读书太?多,免得让他?走上了弯路去,自己拉不回来。

当时元氏只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竟是十分体谅周天宝。

可是周梨觉得,人之?初性本?善,那周书源若真的生来就是恶人,早小就能?看?出来?

所以既然?是没有遗传二房的那些坏胚子?为何就要为了这莫须有的未来,而折断孩子的翅膀?

“书源?”周梨见着他?,莫名就一阵心疼,连忙上前?过去牵起?他?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周书源的幼儿时期,就是在屛玉县的幼儿馆里度过的,后来还在紫萝书院里读了大半年的书,才被他?父亲给带到这老家来的。

所以多少也算是启蒙过了的,说话比如今他?哭得不能?自己的母亲要有条理许多。

原来那周书源回来后,并未声张自己的身份,更何况这镇子上,也几乎是没了桐树村原来的村民,姓周的也不少,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是周梨的那个周家。

他?舅兄那头?,也是告诫过,就生怕叫地方官府晓得了,反而给周梨添麻烦。

毕竟他?最是清楚人性,而他?只是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农夫,自然?是不想与那官府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也就一直瞒着这身份。

正?是如此,他?去桐树村的路上被那些人抓了去,苗氏告到县里去,说他?是周梨的堂兄,但官府也不相信。

因为在县里,就有一个周府,自称和?周梨是一门的。

这会儿周梨和?岚今已经将那哭得伤心欲绝的苗氏给扶到了屋子里,苗氏抱着女儿哭。

尤其是听到周书源说起?去县里衙门状告的时候,她哭得更伤心难过了。

“姑姑,我虽是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狗官收受了桐树村那伙贼人的银钱,可是他?为何平白无故包庇这些人?还有县里那周家,打着您的旗号,四处敛财,实在可恶!”

周梨此前?在绛州的时候办过一桩案子,是与陈家有关的,且还是陈家的姻亲孟写虎。

哪里晓得这转头?就落到自己的头?上来,更可恨的是,她特么哪里来的这一门亲戚?

一时也是后悔不已,“若不是着急去往桐树村,当时真应该在在县里停留一二。”那时候,岂会将那所谓的‘周家’错过了?

不过想到周天宝再去往桐树村的路上就直接被那些人绑了,便担心起?那本?就住在村子里的柳小八,忙问起?周书源来:“那你柳叔呢?”

“柳叔早被吓着,带着姐姐躲到山里去了,后来一直没有音讯。”周书源说着,不禁也哭起?来,“那山里到处是野狼,也不知他?们生死如何了?”

柳小八带着女儿跑山里躲起?来,周梨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当年丫头?遭了这一劫,他?正?是害怕外人,这才带着女儿回了没有人烟的桐树村。

如今见了那么多外来人闯入村子里,惊弓之?鸟的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带着女儿躲起?来了。

周梨当下也是气哭了,她以为之?前?所遇到的案件已经是足够黑暗了,哪里晓得到了自己的老家,也没有半点的清明。

明明看?着州府里那样好,样样都有着屛玉县的影子,谁晓得着繁华之?下,包裹着的都是些肮脏无比的芯子。

一时心里也是难过不已,对于这帮贼人和?官员们,也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叫他?们付出代价来。

但是最令人痛心的是那些所谓的昆仑奴。

也不知贺先生几时能?收到自己的消息,可是能?来这芦州一趟?他?们究竟还有没有的救?还是终其一生都将如此了?

这时候苗氏也哭好了,女儿在她的怀中睡了过去,她将孩子放回船上后,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周梨的身上,“阿梨,我如今只求你帮忙将书源他?爹给找回来,他?就是傻了疯了残了,我也认了,只要人能?回来就好。”

只是说完,又忍不住哭起?来,“他?这样的好人,怎好遭了这样的罪,老天爷也是实在不公平啊!”

是啊,就算是不同二房比,周天宝本?身也是个极好的人。

“三?嫂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人找回来的。”周梨忍住心中的难过,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更要理智些,若是自己也哭哭啼啼的,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殃?

也不知如今白亦初到那一环了?

而苗氏得了她的话,也放心了许多,一面也擦了眼泪,将周书源不知道的信息一一给周梨补齐全。

毕竟周书源终究是小孩,哪里晓得那么多?

只是周梨万万没有想到,这镇子上的情况,比她预计的都还要恶劣许多。

因为镇子上,但凡是有些体力的年轻男子,早早就被带去了那桐树村,若是不想去的,管镇子上的负责人交一笔银子就可以了。

周天宝是不信这个邪的,甚至还正?义言辞地将那管事骂个狗血淋头?,阻止着那些意欲将银子交上去保平安的人。

然?后将此事包揽过来,只是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写信给周梨,人去桐树村的路上就被抓了去。

而此后这镇子进人出人,都有人密切关注着,也就是怕大家将这里的风声透露出去。

说到此处,也一下反应过来,“完了,你们怕是也被发现了,若是一会儿有人来问,便说你们是我娘家的远房姐妹,是来我家走亲戚的。”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院门就咚咚咚地被拍响,声音十分急促,有一种?不马上开?门,他?们就能?将门给踹开?的趋势。

苗氏几乎是小跑着跨出门去的。

果然?她才将门打开?,一帮拿着哨棍的陌生人就鱼贯而入,一面四处搜寻,一面气急败坏地问道:“人呢?你藏到哪里去了?”

很显然?,从他?们这语气可判

断出来,他?们仍旧是不满意苗氏开?门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