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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 花芽爬的越来越高。脚下的人不但人变的越来越小,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二十米。

花芽得空擦了把脸,此刻的暴雨中夹杂的不是雪花而是冰粒。她的左眼被砸了一下, 因此整个人停下动作, 单手扣住悬崖上的着力点, 另外一只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下面的人看不清楚状况,以为她摇摇欲坠地要掉下来, 发出一阵阵惊呼。

花芽稳住身体,被风雨严重影响视线,往上攀三五米就要擦把脸,眯着眼睛寻找向上的着力点。

五十米。

阮旅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上来:“花芽同志, 看你的了!”

阮旅旁边还有人想要阻拦,生怕出了人命,阮旅吼道:“滚一边去,让她上!”

方圆到底不放心花芽,打着伞跑到这边, 看到三四十号人伞都没打, 包括她认识的阮旅、谢伟民、赵斌、周强、谢睿等人, 还有许多一时间叫不出名字的人。他们全都昂头看着悬崖上方,方圆不明所以地也跟着昂头往上看, 只看了一眼差点昏过去。她眼前一黑, 被人扶住。

回头一看,居然是周文芳。

周文芳在阅读室里躲雨, 发现一时半会风雨停不下来, 想要抄近路穿过英雄碑广场, 发现这里有许多人。

八十米。

她跟方圆同时看到顶着风雨雷电,艰难往上攀爬的花芽。在雨雾中时隐时现。骤然间花芽单手挂在上面, 不知是手滑还是体力耗尽。下面人的惊呼不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齐心协力地喊着:“花芽,加油!”

“花芽,加油!”

“花芽,加油!”

方圆撕心裂肺地喊着,不知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林八一也赶了过来,他把伞刚要遮在方圆的头上就被她打了下来,她迁怒地喊道:“二妹,你的亲二妹就在上面挂着呢!”结果对上一双赤红的双目。

“她跟小顾都不会有事的。”短短半个小时,林八一的嘴上迅速胀起一个大燎泡,他声音嘶哑地跟方圆说:“你不打伞就把我身上的雨衣穿着。”

没等方圆拒绝,林八一把雨衣脱下来套在方圆上身。方圆知道林八一一到这种天气腿就会疼的要命,她怎么能要他的雨衣。可一但对上他的双眼,方圆就说不出话。

半响,方圆轻声说:“花芽不会有事。”

“嗯。”林八一垂下的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抠破皮肤浸出血液也不知道。

就在他们心急如焚的时候,被风雨雷电阻碍的花芽突然发现上空的风雨点小了不少。再一看,鲣鸟首领领着他的所有部下在悬崖边飞翔徘徊,试图用一双双巨大的灰色双翅替她尽所能的遮风挡雨。

花芽咬咬牙,她手上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上翻了两只,指甲壳不知何时脱落,她不觉得疼,把手死死的扣在峭壁的缝隙里,重新开始向上攀爬。

她已经听不见下面的声音,只有鲣鸟们不断地“啾啾啾”给她加油。

一百二十米!

终于到了“7”字形的顶部,花芽悬空吊在上面一点点地挪到顶端想要将指航灯挂在最前方的岩石上。

可惜岩石没有可以挂灯的地方,半身高的大指航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下面的人已经看不到花芽的身影,但还在不停的呐喊着给予她力量。

鲣鸟首领快要顶不住了,越往高处,狂风骤雨越大。它着急地说:“啾!你快点啊啾!”

话音还没落下,花芽用嘴吊着指航灯,右手握拳照着岩石重重地锤击过去!

力气之大,让顶端的峭壁裂出一丝浅表裂缝。

花芽瞄准的那块岩石顿时缺了个口,她稳稳地把指航灯挂在上面,左手在百米高空吊着身体,被风刮的晃来晃去。

花芽转了转被刮伤的右手腕,转头问鲣鸟首领:“你有什么意见?”

鲣鸟首领瞬间温顺地“啾”了一声,向高空展翅想要逃跑。

这位女子是个锤子精变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哦。

正在它要逃窜之时,花芽一把抓住它的鸟尾巴,跟它说:“去找到他。”

鲣鸟首领仰天长“啾嗷!”

下面的人终于看到指航灯亮了,他们欢欣雀跃!

“亮了,灯亮了!”

“太好了,灯亮了!”

“上天啊,让他们平安回来吧。”

“简直就是奇迹!”

林八一紧紧抱着方圆,人群都在欢呼,只有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悬崖上方,一点点向下移动的小小身影。

半个小时后,花芽终于下到地面,一屁股坐在地上。

瞬间,她被人群包围。方圆冲上来抱着花芽痛哭流涕:“死丫头,你要我怎么跟你哥交代!你要活活把姐吓死啊!”方圆越哭越气,抱着花芽打了几下。

花芽知道这是方圆在心疼她,反抱住方圆。她浑身湿透,表情茫然地望着四周站着的人们说:“这样顾听澜就能回来了?”

谁来告诉我,顾听澜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阮旅镇得住场面,叫林八一和方圆两人把花芽扶起来:“你放心吧花芽同志,顾听澜那小子不会随随便便就死。他的命硬着呢!”

说完看到花芽无声流泪,身体不住颤抖,阮旅放轻声音说:“他会回来。你到管理室换身衣服,取取暖。他知道你在等他,肯定会回来。我还等着批你们的结婚报告呢。”

战士们鼻子酸酸的抹着眼泪,他们不少人的战友还在海上漂泊,生死未卜。有了指航灯,想必很快就能跟他们团聚。

方圆揽着花芽的背把她往屋里扶,嘴里一直说:“不哭了,乖,听话,阮旅都说小顾能回来了,他就一定能回来。阮旅是什么人啊,一个吐沫一个钉,你放心好了啊。”

林八一把外套披在花芽身上,接受到方圆的眼神,也说:“你要坚持住,那盏灯上有你的信念,小顾绝对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都让爹、让爹打结婚申请了。”花芽用细微的声音说:“不能白打。”

方圆鼻子一酸:“傻丫头,怎么会白打呢。回头咱们申请特批,让你们、让你们把婚事尽快办下来。”

“嗯。”花芽虚弱地说:“我就打这一次。”

方圆听了心脏一疼,抹了把眼泪说:“一次就够了,你还想结几次婚。听姐的话,你跟小顾只用打一次。”

“嗯。”花芽再没说话。

林八一手上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黑着脸强忍着暴怒。

到底谁是在其中使坏,他绝对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但涉及到顾听澜、花芽,还涉及到数十条海上作业人员的性命!

歹毒,太歹毒了!

*

在海里飘荡的中型救助船已经在巨浪中坚持了六个半小时,顾听澜亲自掌舵,在巨浪的顶上一次又一次带着整船人躲过劫难。

一起出海的渔船全都沉没在海底,要不是顾听澜来的及时,他们都将被永远留在这里。

作业平台上的人先被转移到渔船上,后来渔船接二连三的发生撞击暗礁和机器失灵的情况,千钧一发之间,顾听澜所在的救助船破海而来。

可怕的是,他们宛如陷入魔咒。

顾听澜的救助船也陷入雷达失灵、灯塔无信号的境地。

这一连串的打击下,不少人坚持不住失声痛哭。船只横摆严重,许多零件失灵。雷电与飓风在后面追逐,他们像是海面上孤立无助的落叶,在波涛汹涌的暗潮中,不知何时会被卷入深邃的海底,就此长眠。

他们不知道海岸在哪个方向,他们在大洋中失去方向许久。四面八方全是大海,他们随时可能走错路,距离海岸线越来越远还不自知。

顾听澜抿着唇,不错眼地盯着前方。哪怕只要看到一丝微的灯光,他就能确定方向,带着所有人回家!

可惜,眼睛已经酸涩,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近七个小时,顾听澜的身体感到疲劳。而远方从始至终只有无尽的想要吞噬他们的黑暗。

他船上救助的这些人,只有他有面对极端恶劣天气的经验。曾经陪着他一起熬过那次劫难的人,其中有两位与世长辞,那就是王天柱的亲生父母。剩下的人从那次以后,对海洋和极端天气有了深深的阴影,根本无法出海。

顾听澜不愿意再一次痛失战友,他殚精竭虑地思考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片漆黑的暗潮。

船体遭到暗礁一次又一次剧烈的撞击,每次都会让人觉得下一秒船就会在大海的中央解体。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与王天柱的父母再会之际,他惊诧的发现,船头的甲板上落着一只体型巨大的肥鲣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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