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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冲着自己的方向死命尖叫,仿佛诉说着什么。

小瓜子苍白着脸跑过来,指着半空说:“团长,你看!”

顾听澜抬头,看到三四十只硕大的鲣鸟在船的上方不停的旋转徘徊。

顾听澜紧闭的唇微微张启,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让人不可置信的猜想。

那日在学习班面对野牛时,也是这群鲣鸟在帮助他。

鲣鸟首领气得半死,死命喊着:“啾啾啾,跟我走!”

奈何顾听澜听不懂它的话,它嚷嚷的撕心裂肺,差点吐血。

它们能敏锐地察觉到远方的庞大飓风就要抵达,那是可以将冰山撕碎的飓风,那是可以让夜空下起暗礁雨的飓风。任何生命与恐怖的天灾飓风相遇的后果就是死无完尸。

它万万不想为了区区人类献出生命,紧要关头,在它打算振翅逃离时,顾听澜突然冲了出来,一个巨浪将船身拍的剧烈倾斜。

站稳后的顾听澜头一个感知到飓风的存在,接着,其他人也发现了,远处飞快移动过来的狂暴飓风。

“完了,我们完了。”

“呜呜呜,我还没给我媳妇打电话,我儿子刚出生啊!”

“老天爷,救救我吧,救救我们吧!”

鲣鸟首领被人类叫嚷声弄的心烦意乱,它正要起飞,突然听到顾听澜沙哑地对它说:“是她让你来的是不是?”

鲣鸟首领兴奋地挥着翅膀,昂起短短的脖子大叫:“啾!”

顾听澜瞪大眼睛,不顾船舱里其他人的嚎叫,他镇定地跟鲣鸟首领说:“你可以给我带路?”

“啾嗷!”鲣鸟首领过来就是要让他们行驶到指航灯的范围内,它一声令下,所有鲣鸟瞬时间往同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场面极为壮观。

一个又一个巨浪将疲惫的鲣鸟卷在海里,它们挣扎着又从海里飞了出来,用仅有的力气带着顾听澜寻找那盏回家的灯。

顾听澜回到驾驶舱,一把推开掌舵的人,不顾其他人的哭嚎,跟着鲣鸟的方向行驶!

有非军籍的职工们,用仅存的判断力,呐喊着说:“前面是吃人的飓风!你不能撞上去!”

还有不经事的三团年轻战士哭的都要昏厥的,大喊着:“顾团长疯了,顾团长要去撞飓风了!来人拦住他啊!”

“要你妖言惑众!”小瓜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抓着他的衣领上手就是两个大耳光!

“瞅瞅你的军装,废物!”

对方撕心裂肺地喊道:“顾听澜要我们陪他送死!他疯了,他疯了!”

被他叫喊的声音迷惑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一个个走到顾听澜的身后,不知所措,非常迷茫。

“俺相信俺的团长!”小瓜子将那人往地上一扔,稳稳挡在顾听澜的背后。

小瓜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穿着军装,就要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俺团长让俺冲,俺就敢冲!俺团长说了,谁他娘的怕死,就摘下五星,就地退伍!”

顾听澜头也没回,他的战士相信他,他也同样相信着他们。

在他与飓风与海浪搏命之时,顾听澜的战士们蜂拥冲了上来,他们一个个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被妖言惑众的人激出血性。

他们瞪大眼睛,坚定不移地守在顾听澜的身后,他们的手按在腰上,就看看谁敢冲上来动舵盘!

船舱与驾驶室的隔板已经破损,即便这样,顾听澜后来没听到有人再说一句话。

他把全部注意力都用在航行上,当他看见灯光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以为是错觉。

鲣鸟们一只只摔在甲板上,无力地挥动着翅膀。硕大的体型不适合在极端天气下飞翔,其中有不少鲣鸟被海浪拍打折断翅膀。

小瓜子听顾听澜的命令,带人将摔在甲板上的鲣鸟拖到驾驶舱进行简单包扎。

等到灯光越来越明亮,穿越大海与悬崖的距离,整艘船上的人眼神中重新迸发出光彩!

“是指航灯!”

“发现指航灯!”

“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小瓜子颤抖着手,给鲣鸟首领裹着绷带,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虽然此刻没人能听见他说话,全都在发了疯似得庆祝死里逃生,他还是轻声地对鲣鸟嘟囔着说:“想活命,听俺团长的准没错。”

顾听澜情绪内敛,只是站在原地,死死地望着那道地平线。

有的实在憋不住的,呜咽了两声,吸了吸鼻子。更多的人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绝望当中有了一丝光。

经历了九死一生,顾听澜再次回来了。

顾听澜走下船,穿过岸上等待的阮旅、林八一、谢伟民等数十人。人群自动为他让出路。

顾听澜径直来到花芽面前,他什么话都没说,紧紧抱住她。

等到情绪终于稳定下来,顾听澜哑的不能再哑的嗓子说:“我回来了,花芽。”

花芽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忍不住掉下眼泪。她没想到自己真能做到,真的能爬上去。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去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听澜在海上等死。

“我在等着你回来。”

花芽坚定不已地用自己的小手紧握住顾听澜的大手。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放开他。

岸边的雨势小了不少,英雄碑上面有不少家属往下看,

一群战士冲上船,抬人的抬人,抬鸟的抬鸟。

特别是立了功的鲣鸟首领,一路骄傲的哼唧:“啾~啾~嗷呜~”它得意的想:这下可好,大腿抱住了,下半辈子的靠山有啦。

有了顾听澜的吩咐,不时地有战士过来擦毛喂食。

整个场面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特别壮观,诡异。

那可是大禹岛三大恶之一啊,什么时候成了国宝啦?

顾听澜和花芽两个人各自裹着一床军被。

花芽伸手想要摸摸顾听澜的脸,被顾听澜抓住手,放在手心里。

大家的注意都在船上,她那时下来以后,没顾手上的伤,急匆匆地用手帕裹住,此刻洁白的手帕已经成为血色。

顾听澜憋着一口气,慢慢拆开手帕,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看到被掀开的指甲盖。伤口上的嫩肉变得失去血色,苍白且突兀地出现在花芽柔嫩的小手上。手掌侧面,因为重击岩石导致的豁伤居然到现在还在流血。

花芽想抽回伤痕累累的手藏在背后,太丑了。

顾听澜大力地钳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受伤的右手。

十指连心,这么娇气的小姑娘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咽下心中的酸涩,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哽咽地说:“花芽?”

花芽:“嗯。”

顾听澜又一次亲吻她的掌心:“花小芽?”

花芽立起上身,抱住顾听澜的头在他的脸颊上主动吻了一下:“我在。”

顾听澜把头埋在花芽的怀里,用力地环住花芽的腰,哽咽地说:“花芽,我顾听澜,郑重请求、请求你嫁给我。”

他抬起头,用颤抖的手抚掉花芽无声落下的泪珠,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

我会一生一世、一生一世的爱你、守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

我发誓,一百年不动摇。

“我答应你。”

花芽哽咽地回吻着他:“一百年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