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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生把纸一丢,说要带他去医院。

陈子轻立马坐起来:“不晕了,我又不晕了。”

张慕生似乎是冷笑了声:“谈恋爱的时候也让喝奶?”

陈子轻欲言又止,你是真纯情还是装纯情啊,谈恋爱阶段,别说喝奶了,还有一块儿睡觉的呢。

张慕生神情麻木,深黑的眼从他嘴唇向下移:“在我这,我只喝我老婆的奶。”

陈子轻捂住耳朵。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做好伺候我到死的准备了,不用说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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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放晴,陈子轻就去餐馆看施工情况。

赵帆尽不知道哪来的情报,后脚就到了那儿,小遥明年端午结婚这事儿他在宿舍里说了,故意说给孟于卿听的,他不好过,姓孟的也别想好过。

陈子轻跟赵帆尽一人一个塑料凳坐在路边,闻着来往车辆的尾气。

“那次你们为什么打架?”

赵帆尽不说。

陈子轻懒得再问,他约了茉莉在这边聚聚,就快到了。

赵帆尽见他给包工头递烟,俨然一副老板娘姿态,古怪道:“小遥,你男人不就是个打工的厨子吗,怎么由你看着工人的进度,还给他们买盒饭?”

陈子轻瞥他一眼:“你快期末了吧,学校不忙?”

赵帆尽心道,忙,这学期至少挂两门,但这都不是事。他岔开话题:“我哥说砸店的人找不出来。”

陈子轻没抱希望:“我打算装个监控。”

赵帆尽:“什么?”

“年纪轻轻就耳背。”陈子轻搬着凳子挪了挪,“你离我远点,被我慕生哥看到了会不高兴。”

赵帆尽差点要吐血:“男人就不能惯着,你越惯着,他就越敢给你脸。”

陈子轻斜眼:“那我要人惯怎么说?”

赵帆尽正色:“你不一样。”谁能跟你比,你就该被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惯着。

陈子轻望见茉莉从公交车上下来,他马上就驱赶赵同学:“茉莉姐来了,你赶紧走。”

赵帆尽吊儿郎当:“来的又不是你男人,你慌什么。”

陈子轻来一句:“我要跟茉莉姐聊天,你在边上碍手碍脚的。”

赵帆尽:“……”你是真不把我当人,你把我当狗。

大哥说得对,上赶着只会舔到冷屁股。

赵帆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那我下回再来找你玩。”

陈子轻抽抽嘴,玩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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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要去熟悉考点,顺道来的餐馆,她给陈子轻买了一瓶汽水,陈子轻拆开大袋的挂霜花生,两人坐一块儿吃喝闲聊。

花生外面一层白霜,吃起来齁甜,陈子轻吃几个就受不了,茉莉倒是爱吃,他就让她走的时候带上。

茉莉提起了吴妈,她说那案子还没开庭,流程最快也要走三四个月,得是年后。

陈子轻问道:“那她儿子呢?”

茉莉一直都有在网上关注进展:“在‘汇星’精神病院,警方有派警力保护,不让他被死者家属报复。”

陈子轻点点头,似乎那对母子的结局就这样了,他其实不关心后续,因为他的主线任务早就完成了。

他在手机上找到周庆女儿周爱萍的号码,心想是不是可以删了,他后面不太可能跟那个周老师再打交道。

算了,先不删,放着吧。

聊了会,茉莉要走,陈子轻送她上公交车:“下周一考试顺利。”

茉莉笑了笑:“等我考完请你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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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这天,张慕生跟王司去了外地,陈子轻照常去餐馆监工。

陈监工坐在椅子上嗑瓜子,一磕就是一大把,磕累了,吃点甘蔗缓缓。

甘蔗是他让张慕生叫店老板给他削了皮,切成一段段的,这在现在很罕见,路过的都会伸头瞧瞧,没见过这么吃甘蔗的。

是懒得生蛆了,还是仙童下凡啊,那么个吃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子轻正吃着甘蔗,视野里就出现了孟少爷的身影,依旧是一身白,没跟头发丝都写着金贵二字,全然不见那次在门口挂了彩的狼狈。

孟于卿站在他旁边,看他吃甘蔗,看了片刻,搞不清是站在什么立场说了一句:“望北遥,你在这待下去,一辈子都能看到头。”

陈子轻一口甘蔗渣吐在地上:“看到头就看到头,没大起也没大落,平平淡淡有什么不好的。”

孟于卿不会听不出他的疏远,作为一个合格的前任,理应体面的死去。

然而孟于卿是在诈尸,反复诈尸。

孟于卿有些自厌地沉寂一两分钟,再次开口:“以你的年纪,应该坐在教室里,而不是给人当媳妇。”

陈子轻自顾自地啃甘蔗。

孟于卿嫌弃塑料凳,宁愿站着也不坐,他甚至怕甘蔗渣弄到自己身上,没站得很近。

“你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你家里不当回事,你未婚夫不把你当回事,你也不把自己当回事,等你多了二十五,到了三十岁,你就会后悔。”

孟于卿来的路上没想说这么多废话,不知怎么见到人就不由自主。

“你除了大成跟西宁,还去过其他城市吗,书本里的那些国内外著名景点,你就不想去走走看看?”孟于卿说,“你非要不到二十岁就结婚,把生活围绕着柴米油盐,让自己依附在一个厨子身上,那你这一生注定可悲。”

陈子轻护犊子地大声呸掉嘴里的甘蔗屑碎渣:“厨子怎么了,厨子不也是脚踏实地赚的辛苦钱,职业还分贵贱啊?”

孟于卿轻蔑地笑:“职业不分贵贱?”

陈子轻在这个敏感又尖锐的老旧问题上做不到完全主观,也做不到完全客观,但他能做得到的是一心维护张慕生,他说:“孟于卿,我是书读得没你多,文化水平比不上你,反正我认为职业最多有高低之分,不该用贵贱来形容。”

孟于卿被看不起拿不出手的前任教训,内心滋生出的竟然不是羞辱,而是别的东西,他垂了垂眸,抿唇道:“你说得对,是我浅薄,表达有误。”

陈子轻把装甘蔗的袋子扎起来,拿纸擦手上的甘蔗汁,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给望北遥的生命增添色彩,他是宿主,要做任务,这是前提,也是关键。

望北遥高二退学,这都放下书本几年了,他则是不知道几辈子没接触过高中知识,怎么回到学校。

他手上是望北遥没打完的牌,能做的是接着打,而不是一开始牌就在他手上。

陈子轻望着好像是真情实意为他着想的孟于卿:“我老早就说得很清楚,咱俩八百年前就桥归桥路归路,你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怎么就做不到呢,你要是连自己的脚都管不住,那还留着干嘛,剁了算了。”

孟于卿表情难看,脸上火烧,如同被扇了一耳光。

“真的是,你过你所谓的幸福人生就好了,我的人生幸不幸福我说了算,所有事根本就没有正确的选项,怎么选都能走。”

陈子轻唉声叹气:“孟于卿,你的视角总是从上到下,这是你自己,那我呢,我也是我自己,我可以做我自己的吧,这也不需要得到你允许,得到你认可不是吗。”

孟于卿身子一震:“你不是望北遥。”

陈子轻:“……”

“大白天的就说胡话。”他抓了把瓜子,咔嚓咔嚓地磕了起来。

一只细长的手伸向他袋子,他快速打开:“别碰我的瓜子,你想吃自己买。”

孟于卿冷冷看着被打红的手背,这学期快结束了,他课务繁重,一堆图没画却来这里劝学,私心是有的,或许是不希望前任碌碌无为,这想法说出来都要被人耻笑,认为他找借口都不好好找。

从前他希望这个前任和他不相干,离他的圈子有多远就滚多远,如今是忍不住要管。

孟于卿用指腹摩挲手背上的红痕:“瓜子吃多了上火,跟我走,我请你吃牛排。”

陈子轻手一抖,反应很大:“不吃!我不吃牛排!谁爱吃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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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身在外地的张慕生进了一家纹身店。

“慕生,你还学人小朋友赶时髦?”王司好奇地跟进去,想看他纹什么花花草草。

张慕生把左手食指的创口贴撕下来,露出了一圈牙印。那牙印应该是被他处理过,像是刚咬不久,印记没模糊。

实际是今早咬的。

他迟迟不出门,站在门口不动,少年以为他在要一个吻,笑话,怎么可能。

少年哄小孩似的亲亲他下巴,就让他走。

他不是没吃过糖的小孩,所以他没走,而是把人压在墙上亲了很久。

因此惹恼了人,用被他一颗颗舔过的牙齿,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王司听到张慕生跟纹身师说:“纹这个。”

“你媳妇给你咬的?”王司暧昧地笑着说,“咬了个牙印你都纹上,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张慕生神情很淡:“我是不喜欢。”

王司匪夷所思,并且十分佩服他在感情上的虚伪程度,都这会了,还不承认?

谁知张慕生道:“你的字典里也就‘喜欢’这个词,没别的了。”

王司愣了下,不禁牙酸,得。

张慕生问纹身师,有没有什么药水,纹完抹上不显出纹身。

纹身师说他开的是纹身店,不是魔法店,没那东西。

张慕生面色阴郁,他在想要把纹身遮挡起来。

王司打趣:“慕生,你纹都纹了,还不让他看到?”

张慕生冷笑:“我脸皮薄,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