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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45.

跌打损伤的药通过按摩在皮肤上化开, 渗透到淤青之内。

叶伏秋被祁醒这云里雾里一番话弄得头脑发昏,她提着衣服穿好,回头, “……我没太明白。”

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叶伏秋问:“我可以阻止你?就那样叫你就可以?”

“别人不可以吗?”

她的特殊性和不可替代性,确实是祁醒一直以来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

自从被她发现以后, 直到刚刚,他在这秋冬频发的季节里,竟然没有再犯一次癔症。

她的存在,除了能叫醒他,还能让他减少癔症的发作。

他确实不想承认,除她以外, 他没有任何退路。

但这就是事实。

他玩着手里的药瓶, “你是最好的人选。”

“阿慎不会一直在霄粤湾,其他人都没有合适的理由突然常住在我身边, 太容易起疑。”

叶伏秋垂下眼帘:“我怎么就是最合适的了。”

祁醒伸手, 替她整理好有些垮的衣领,手指若有若无擦过她的肩膀,意味深长:“你觉得呢。”

她险些栽在祁醒这样深情的眼神里, 可他这双丹凤眼看什么都多情,欺骗性太强。

就像是把手伸进这潭幽水, 不管怎么捞都探不到底。

叶伏秋根本无法确定他对她的态度。

他一向不认真, 像个狐狸精一样只凭着强悍气场和深邃笑眼就能诱惑所有人对他言听计从。

好像再赤-裸-裸的利用,在他的花言巧语下, 对方都会甘之如饴。

虽然她也不愿意看着他一次次伤害自己, 但是。

叶伏秋说:“我不会幸运到每一次都能撞见你梦游, 也就不能次次都拦下你。”

“所以。”祁醒不慌不忙,始终注视着她:“我想你在我身边。”

他稍许垂动眼睫, 这一微微露出需求与缱绻的动作,让他整张脸的诱骗度更拉上一个层级,品着每个词:“每天,每晚,都在我身边。”

“只要我有什么动静,你就能立刻感知到的那种……距离。”

叶伏秋面部一僵,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这怎么行。”

祁醒抬眼,“不行?”

“当然不行。”叶伏秋觉得不可理喻,“我和你什么关系?祁醒,你懂不懂男女有别,而且我还是……”

“每天晚上跟你待在一起,我成了什么?万一再被人发现了……”

恍然间她想到好多画面,一瞬间脑子麻了。

祁醒对她而言很特别没错,但她绝对不会任由自己不明不白地跟对方混在一起。

那样就成什么了!

而且在祁醒眼里,她不过也只是个暂时需要的人罢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她声音放小,有些委屈地控诉。

这一年间她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除此之外不该沾染任何可能对她有麻烦的事情。

叶伏秋推开祁醒的手,很干脆,明确说:“你想缓解病情,不该找我。”

他的需求钻进她脑海里,叶伏秋敏锐地组织起所有细枝末节,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变了:“祁醒,你不会。”

“前阵子一直叫我晚上在你书房看书,就是想让我在你身边的时间尽可能长一点吧?”

“万一你有什么事,我能第一时间发现。”

“你是想找个知情的人看着你,是吗?”

她就说,为什么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好像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在家也想方设法处于同一个空间里。

对方默不作声,让叶伏秋的心情一次次往下掉。

祁醒被她甩开手,靠在一侧,敛眸淡着脸,完全没了方才对她暧昧又动情的神态。

半晌,他来了句:“你是这么理解的啊。”

叶伏秋蹙眉:“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理解?”

“你,你大可在一开始就告诉我,我又不是……”她艰难道:“用不着这样拐着弯玩我……”

“你到底,到底真想活吗?”她脑子很乱,身体里有两股感情在对撞,嗓音在莫名的低落中带上愠气:“祁醒,有病找医生,找我没用。”

“如果真想治病,就不该是现在这样,该说的什么都不肯说,由着它发作恶化,再叫别人拼命拦你……”

“你非这样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话,没人会可怜你的。”

听着对方一针见血的话,祁醒原本闲散的目光一点点变了味道。

玩转药品的手指一点点停了动作,他的眼睛消逝情绪后,眼型生来的锋利逐渐浮出水面。

伪装本性的糖衣在软刺般的话语面前一层层褪去,他抿紧唇线,眯起了眼。

下一刻,祁醒突然掀眸。

他瞬间在无声中迸发的骇人压迫感,直逼她的心脏。

叶伏秋一下噤声,似被虎豹盯上的恐惧蔓延身体。

好像……说多了。

还是她说错什么了?

祁醒把跌打损伤的药瓶扔在她怀里,偏开头,“你走吧。”

“上药费劲再找我。”

叶伏秋的心跳不知怎的踩了空。

想说的话有很多,冲动满脑子沸腾,顾虑也有很多。

可到嘴边怎么全成了拒绝和推开。

她突然很讨厌自己,烦自己的混乱和嘴笨。

握紧了药瓶,叶伏秋乱着一腔情绪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书房。

祁醒窝在沙发里,沉着脸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等书房的门被撞上,他指尖用力——“啪”地捏爆了滤嘴的爆珠。

并无点燃的迹象。

……

又过了一阵子,这周周末,叶伏秋照常去大学城街区里的手打柠檬茶饮品店打零工。

这就是之前焦昕给她介绍的第二份兼职。

这家店以暴打渣男绿茶出名,柠檬茶制作过程需要大力捶打冰块和香水柠檬才能让饮品出香,所以特别适合她这种力气大的参与进来。

自打那天晚上和祁醒不欢而散,这几天她一直没见到他人。

心头就像蒙了一层乌云,她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始终不得开心。

她不想这样的。

祁醒在她背后,恂恂引诱让她陪在他身边的时候,叶伏秋脑子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汹涌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答应。

那时候荷尔蒙沸腾着,为他而狂乱的心跳怂恿着她,去像在滨阳那时候一样扑向他。

可是最后百分之一的理智拦住了她。

她和祁醒身份有别,对方对她又……态度不明。

叶伏秋不能允许自己因为冲动踏错一步。

“嘭!”烦闷全都汇聚在手上,她扶着刻度杯使劲捶打着,用忙碌赶走脑子里解决不掉的困扰。

同时,店门外,路边。

停了许久的黑色奔驰S级降下后座车窗,树荫清爽的风飘进车厢。

祁醒的黑发被风微微掀动,紧紧盯着店里女孩的目光晦暗不明。

“祁总,您是有什么话要跟叶小姐说吗?”足足在这待了半个小时的陈私助实在忍不住了,握着方向盘问:“需要我转告一下吗?”

祁醒手里玩转着发瘪的烟盒,没回答他,而是徐徐问:“陈助理。”

“你觉得我是想死的人么。”

陈助理从后视镜观察力了他一眼,直截了当:“你以前的种种作为,找死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祁醒瞥了他一眼。

“你倒真敢说。”

“如果我老师知道你现在正在认真思考关于生死的事,我想他会很开心。”

前几天晚上,小姑娘字字扎心的话在脑海里回放。

祁醒伸手,把领带扯松一点,“那你觉得我现在想死还是想活。”

“祁总,你自己没发现吗?”陈助理说。

“什么?”

“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陈助理是最了解祁醒这些年生活的人,说:“过去你强迫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因为你父母,因为你弟弟。”

“你和易总要扫清商业上的对手,要报一份忍耐多年的仇,要找到当年伤害你们的人。要帮助易总强大起来,重新追回他的爱人。”

“这些都是你必须吊着一口气的理由。”

“但现在还是吗?”陈私助是心理医生出身,在辅佐他工作生活当中,也在作为私人医生观察他的一切变化。

他一针见血地说:“我自认为了解你,当你刚刚问出我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说明,你多了一个想赖在这儿的理由。”

“你做事谨慎,患癔症这么多年,你都没让第四个人知道。”

“但为什么,偏偏是最好处理的叶小姐,最后成为这第四人。”

“这真的是你失误疏漏的结果吗?还是……”

祁醒眉头突然抽动一下,捏着烟发力。

还是。

这是他有意引导的结果。

在潜意识里,他根本就是希望叶伏秋能一步步地来发现他的致命弱点。

因为他觉得叶伏秋是同类,她是那个特别的,她能救他。

陈私助从后视镜看着他,看着这个好似完成使命就会立刻笑着去死的男人。

他的潜意识在显现——他比任何人都想活。

他的求生欲,就是一堆看似早已了无生机的灰烬,实则,最底下埋着能燎原的火种。

祁醒的骨性,绝对不是任由梦魇吞噬的懦种。

“祁总,有依赖,有在意的人和事,对心理是有好处的。”

他说:“我虽然单身,但我养了一只猫,一想到它我工作的时候就会很有动力。”

“虽然不能经常和朋友在一块,但大家偶尔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个晚上扎在一起做着最没营养的娱乐活动,这也会让我感到兴奋。”

“有愿意为之坚持和努力的东西,是生命的必要构成。”

“这不是什么该克制或者掩埋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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