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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三戈跟着导演、哑巴众人是乘五菱神车回市区的,去了一趟养老院,给桥爷古风城拜了个安,据说按照江湖规矩,晚辈找回来的钱,要分一半给前辈的,而且规矩还颇大,拜安的时候得抱拳两躬再加三个响头,那是天地君亲师都得拜到。

只可惜人心不古,没那么讲究了,象征性的抱拳鞠个躬就打发了,临走时,平三戈向桥爷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用手势比划着刚刚学会的哑语,这还是布狄教的,那简单手势含义是:保重,我们会很快回来看你。

那位暮年的王者一起像一尊风化的石雕,却不料被这几个简单手势给看得神情恸动,挥挥手,打发着后辈上路了,可车行渐远时,他却唏嘘一声,用仅存的残手抹着两颗浑浊的老泪。

这是一门恶毒的手艺,却总也挡不住饮鸠止渴的人前仆后继。

“嗨,三儿,你真玩到九星连环了?”

快下高速时,乔二棍好奇问。

“没有,肥布说话多大水份你不清楚?”平三戈笑道,副驾上的布狄正打呼噜。

乔二棍也知道这货爱吹牛,刨根问底道着:“那练到几颗了?”

“七上八下,不稳定,有时候七颗,有时候八颗,七上八下这个词用得好,太难掌握了。”平三戈道。

就这么都把众人吓住了,导演喷了句我操,后座那位二货不信邪了,出声问着:“就玩几个石头子,至于这么当回事么?”

“可教你说了,蹬铁轮就玩个腿快,手艺人的本事还不都在手上,哑巴,你是几颗?”乔二棍问。

哑巴淡淡道了句:“和三儿差不多,可我都快六七年了没长进。”

“不会吧?”平三戈愣了,没想到自己天赋如此牛逼。

乔二棍一揽他道着:“你以为呢?桥爷那玩意可是正宗手艺人才玩得转的,现在街上的贼可能都没听说过,这行蛮力不行、吃苦不够,玩得还真是悟性,我告诉你,我都当贼十几年了,连五凤朝阳都过不去。”

“呵呵,他头回去见桥爷,桥爷撇了撇嘴就没理他。哑巴吧,桥爷好歹还给了句评价。”导演呲笑乔二棍道,乔二棍却是毫不着恼,自嘲道着:“我也知道自己心性不行,爱赌爱女人。可反过来说了,我弄上钱,我不吃喝嫖赌,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对,乔哥说得真有文化。”熊二强又赞了句。

被熊二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乔二棍羞得直捂脸,直道着:“嗨,熊二,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嗳,不插嘴,乔哥我不小了,完全可以适应吃喝嫖赌的生活。”熊二强道。

这货把没表情的哑巴也给逗得微笑了,开车的导演大吼着:“我操,肥布在哪儿捡了这么个活宝。”

“拘留所啊。我给你布哥一个颗西红柿,那不友谊的小树就栽下了。”熊二强抢答着,而且说得很详细:“拘留所菜地那西红柿,只有我能偷回来,我裤裆里能塞五六个,谁也发现不了。”

一车哄笑声起,笑得导演把开都差点开到护栏上,车一晃把布狄吓醒了,他吼着道着:“都别尼马逼逼,睡着觉也被吓醒了,晚上多弄点钱做大保健呢,不让养好精神。”

众人笑声更大了,驶下高速,天色已近黄昏,说笑着到了郊区,寻着一家小饭店,一人一大碗泡馍,要大块朵颐一番,开始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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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时,钢蛋预订的车准时泊到了他家大门口,狼狗狂吠中,中午喝酒吃肉而且吃喝完又睡足的一干闲汉塞了一车,亏是五菱神车,否则空间堪虞啊。

目的地,蔚兰花城。

十几分钟后,有窑姐之称的于大梅不负众望,也联合了一批人登上了教黄高向东的车,演唱会,几万人光景,那对于偷窃成性的闲汉来说,和在自己家拿东西差不了多少,而且在乡下人看来,那些城里人个顶个傻逼,都装大几千的手机,那不招人恨么,不偷你偷谁,偷了你谁也活该。

事实上,从十八时开始,出村的车就不停,各式小面包、MPV、私家车,流水介地从村里驶出上路,直奔蔚兰花城,此时反映在IDC中心监控上的景像就成了这样,各交通监控、公安检查站捕捉到的实时影像,报警一直不停歇,隔三五秒种就有一次,网警从面部识别的信息库一拉,总会有这样的信息被拉出来:

李小刚,绰号钢蛋,扒窃嫌疑人……

刘大伟,绰号田鸡,扒窃嫌疑人……

钟建军,绰号马勺,扒窃嫌疑人……

这些劣迹斑斑的人物,一拉就是一串案底资料,更让网警中们担心的是,这仅仅是捕捉到司机和副驾位置的体貌人物,谁可能知道,那些车里究竟还塞了多少?

但是对于了解长安的警员们并不意外,像郊区农村哄抢东西一样,谁都知道法不治众,于是窑村这一个特殊的地方,一俟有重大集会或者旅游旺季,一准是倾巢出动,长此以久,早已经成了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

没错,到达现场的“八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化装黑车司机追踪扒窃嫌疑人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集中的情况,距目的地一公里多就停车了,沿路泊着,能看到平时窑村村口那些黑车司机一大部分都来了,往往是车一停,门一拉,扑咚扑咚下饺子似的下来一窝村里人,二话不说,直奔现场。

那些人不是袖里别着刀片,就是兜里揣着镊子,逢着人多的地方,有人故意喊、有人故意挤、然后手脚麻利的就开始干活了,划包、拉口子、夹手机、掏钱包,都是一眨眼的功夫。眼看着天色渐渐黑沉沉下去,只剩下隐约的灯光了,这位“八哥”心急火燎地却无从选择了。

因为这些雇车的人让他原地等着,随时要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急切间,他坐在车里明码开始呼叫了:

“小小,情况很乱,我现在距离现场不到一公里,已经堵得快走不通了。”

“今天你休息,不用追了,长安警方已经总动员了。”传来了贝琳清脆的声音。

“来多少警力也不够啊,根本无法布控啊。”八哥发愁地道,顺着他的视线,又看了一拔熟悉的人,来自窑村,专在景区作案的一伙,他补充道着:“晚上视线差,现场监控辨识出嫌疑人的难度都会很大,这些扒手又都是团伙作案,转移赃物很快。”

“所以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地等着钢蛋这伙人。”贝琳道。

话里似乎一点焦虑都没有,八哥好奇问了句:“到底什么计划?我想了很多方式都想不通。”

“八哥,很快揭晓,您等着立功授奖吧。”贝琳笑道,诲莫如深地来了句,切换通信了。

计划?肯定是有一网打尽的计划了,八哥思忖良久,看到车外几个耳边放着手机,边打电话边走路的姿势时,突然间明悟了,今天要被扒走的,大多数是手机,如果赃物比较集中的话,那就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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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十九时,轻车简从的梁厅踱进了IDC中心,在进入信息指挥中心时,所有的随从被示意留在门外了,陪同只剩下孙韶霜和徐佑正,徐佑正带着路,直领到了多功能会议室,这里和信息指挥中心一墙之隔,单面玻璃墙,隔间忙碌的景像尽收眼底。

三人落座,孙韶霜娴熟地操作着电脑,把几屏现场投影到了墙上,梁厅提醒道着:“老同学,时间可是不多了啊,你让我观摩什么?”

“结果啊,我的方式和你们当领导好大喜功不一样,但有一件事是共通的,过程不重要,要的是结果。”孙韶霜笑道。

是老同学,曾经干校的老同学,梁厅笑笑和有点局促的徐佑正道着:“佑正啊,我是从基层往上走的,她可是当年直接被部里挑走的,请这么一尊神不容易啊,你得好好学学,长安一城治安,以后还得靠咱们自己。”

“是,梁厅,我和孙教授配合得很好。”徐佑正起身敬礼道。

“坐、坐,别拘束,今晚我们旁观,有两种情况,要么看神话,要么看笑话。”梁厅不无轻松地道,像是故意挤兑他这位老同学。

“呵呵,我一辈子只研究了一件事,叫公共安全。你满脑子都装着公共关系,能和我比吗?”孙韶霜笑道,梁厅却是不以为忤,打趣道着:“还是有点作用的,公共关系学不好,也请不来你这种人物啊……嗯,你的工作还是可圈可点的,最起码从总队到大队,孙教授的风评不错。”

“那些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孙韶霜把话筒递给了梁厅。

在这最后一刻,梁厅长却有点踌躇了,狐疑地看了孙韶霜一眼,连徐佑正也有点紧张,全市的警力调配用了几乎一天时间才各就各位,现在都圈着,就等着指挥中心一声令下,奔赴现场,怕就怕又是雷声大雨点小,又沦为笑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扒窃已经开始了。”孙韶霜道,投影上一屏**,几人追着一个扒手狂奔,隐约是蔚兰花城的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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