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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江承诺春节前会给朱敏一个明确的答复。

翌日江南托林凌出面请斯江吃饭,笑言“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斯江衡量了一番后爽快应约。

腊八节这天黄昏,见车子直接开进小区,斯江不禁讶然:“江南请客的饭店开在这里面?消防能过关?”

林凌笑着解释:“其实是到他家吃饭,他不许我提前告诉你,否则要跟我断交。我欠他滴水之恩,不得不涌泉相报,只能隐瞒事实,是我错。”

斯江失笑:“所以你做得出让我空手上门?这种事?快点调头?出去,否则我也跟你断交,10、9、8、7、6——。”

借来的白色大众高尔夫猛地绕着?欧式喷泉池转了?一百八十度,在?保安困惑不解的眼光下缓缓驶离。

两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斯江速战速决买了?一个果篮两瓶红酒,还是晚了?二十分钟。

朱敏来开的门?:“就猜到你肯定去买东西?了?,江南真正白费心思,你们男人?对我们女人?真是一无所知。”后头?这句却是朝着?林凌说的。

林凌举手投降。

朱敏扭头?扬声朝厨房里?笑着?喊:“老江,出来看一眼,我赢了?啊,跟你打这种赌感觉很不灵,赢得太容易,像我在?欺负人?。”

江南举着?铲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得依然像尊弥勒佛:“嗐,林凌侬没派上一点用场嘛。”

林凌挑眉:“兄弟如手足,女朋友如心肝,没手没脚好?歹还能活。”

“不愧是你,好?男人?就得见色忘义。”江南挥了?挥铲子,对斯江说:“勿好?意思,怪我,请你吃饭还让你破费,实在?对不起。你们先坐一下,菜马上好?。”他笑眯眯缩回半吨身位。

斯江在?美?式繁花沙发上落座,见到胡桃木茶几上被粉红色层叠蕾丝包裹的餐巾纸盒子,视线滞了?一秒,再看到旁边小几上的复古电话连窝蜂听筒都穿着?同款蕾丝礼服,裸露出的号码盘有种剖心切腹的无奈,忍不住晃了?晃脚上崭新的粉红毛毛兔头?拖鞋:“你家拖鞋真可爱。”看不出朱敏在?外?面干练凌厉,在?家却有“粉红色回忆”的少女情结。

林凌脚上是一双情侣粉蓝猪头?拖鞋,他抬起脚凑到斯江脚边:“啧啧,浪漫得来你们,嗳,你们刚刚打什么赌了??”

“肯定只赌钱啊,一百——”朱敏笑盈盈,“克,的,金,条。”

斯江昨天还在?银行柜台问过金价,想过年给外?婆再打一个金镯子,此刻略一换算,便无声地吸了?口气。

“你俩这铜臭味要不要这么浓?在?我面前下次记得省略最后那几个字,我吃饭的胃口会好?很多。”林凌摇头?喟叹。

斯江视线在?林凌身上停了?几秒,她倒不知道原来林凌和江南朱敏这么熟稔,看来在?某方面,男人?和男人?天生会达成共识。

不得不说,江南这招凸显出过人?的交际能力?,他热情周到又不过分熟络,做得一手地道的本帮菜,味道不输进贤路的著名小餐厅,酒量也好?。而朱敏和他多年的默契也让斯江进一步体会到夫妻老婆店未必不好?这句话的意思,从餐厅转场到客厅,斯江真看不出这两人?有任何外?面传言的貌合神离的迹象。也许如Joyce所言,成年人?的关系不由感情深厚浅薄而决定。

因?在?座三人?都是H师大校友,谈及往事颇多共鸣。江南和朱敏并无江湖上张口就师姐师兄的习惯,令斯江很是自在?,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他当年伪装成了?文艺男青年,”朱敏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指着?江南,“我就是被他一本《人?间词话》骗到手的。”

她顿了?顿:“关键是他装得到位,那本是半个古董,1926年朴社的俞平伯标点本。我以前特别?爱收旧书?,唉,不提了?。”

想起郁平前些时的肺腑之言,斯江笑着?点头?:“学校里?男生本来就少,文学青年就更少,江南口才又这么好?,还这么花心思,你陷进去不奇怪。”

江南“嗳”了?一嗓子:“也不尽然吧?我虽然心机深沉了?点,但那时候还很苗条俊秀,堪称一表人?才,你承认自己见色起意也不丢人?吧?”

朱敏起身翻出毕业照来:“实话实说,你当年是有几分姿色,但离让我见色起意还差远了?。”

斯江和林凌头?靠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有几分姿色的江南,倒是朱敏站在?第二排正中间,着?实显眼。

“你真洋气。”斯江不吝赞美?之词。

“这辈子和漂亮挨不上边,只好?努力?往时髦、有气质方向发展,”朱敏自嘲道,“我到大学毕业都一直蛮得意别?人?夸我气质好?的,后来才懂什么叫礼节性赞美?。你这个洋气我喜欢。”

斯江不禁也笑了?:“我妹妹从新疆回来读书?的时候,很多人?都夸她一点都不像上海人?。老师给她写评语总是淳朴当头?,她现在?最讨厌别?人?说她不像上海人?。”

林凌笑道:“我也总被说不像苏北人?。”

“你老家徐州不算苏北吧?”江南插了?一句,“应该算山东才对。”

四?人?哈哈大笑。

笑罢,斯江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问过林凌他的家人?家事,他也从未提起过。以前做朋友的时候,逢年过节林凌都闭口不提老家和父母,大家默认他有难处,便都不戳人?伤疤。做恋人?还没多少天,因?为没有结婚生子组成家庭的计划,两人?便也从来没谈起过这些,斯江并不在?意这点,如果林凌想让她知道,肯定会自己说。

江南从茶几下头?拿出一本旧校刊翻到某页:“这是我收藏的半个古董,上面有你发表的诗评,我是通过你才知道了?聂鲁达。”

斯江眼皮一跳,她这些年已经不再从故纸堆里?寻觅安慰,一本本日记和读书?笔记都早已尘封。

“我是绝望者?,是没有回声的话语,一个一无所有,也拥有过一切的人?。最后的缆索,你牵系着?我最后的渴望——”

林凌醇厚的声音停了?停,带上了?一丝笑意和深情,“你是我荒地上最后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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