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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不远处,一个素衣女子点着微弱的烛火,跟在后?头。

烛火太过微弱,风一吹腾了一缕炊烟就灭了,四周又归漆黑。

林惊雨只能看见?前方?一团火焰,后?来没?了影。

她?急于?去?追,谁料太黑了,她?踢到一块突兀的石头,暗叫不好,整个人往前栽去?,闭眼之际一只手拦住她?的腰。

耳畔的蝉鸣因动静而吓得寂了寂,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三更半夜,你来干什么。”

“妾身还想问殿下呢。”

林惊雨揉了揉脚,虽说没?摔到,但那一撞也撞得脚背生疼。

“我看见?天空有一道信号弹雾。”

“那是什么。”

“那是慕家独有的标记,只有内部人才会知道,娘从前教过我,我今日上镇子,在官府前的早摊上做了记号,一路标记到这个村子,应是他们追踪过来了。”

原来他今日上镇子是为此事。

“殿下为何不叫醒我。”林惊雨轻轻叹了口气,蹙眉道,“果然还是不信任妾身。”

他瞥了眼她?故作伤心的模样?,“我以为你睡了,怕吵醒你。”

林惊雨哑口无?言,那是她?装的。

她?轻咳一声,“那还得多谢殿下。”

火折子又起,萧沂往前走,林惊雨拽住他的袖子,“天太黑了,一个人回去?我怕。”

“你若想跟就跟着。”

“哦。”

四周的枝叶风吹得摇晃,沙沙作响,仿佛恶鬼低咛。

萧沂垂眸,火光摇晃,她?一双手指都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萧沂抬眸嘴角翘起一道笑意。

“你竟还会有怕的东西。”

他若有所思点头,“也是,亏心事做多了,也就怕鬼了。”

林惊雨暗自白了他一眼,收回手指,“妾身是个姑娘,怕黑是自然的,殿下就没?有怕的东西吗?”

他顿了顿,沉思片刻点头,“嗯,有。”

听后?,林惊雨饶有兴趣问,“殿下怕什么。”

“怕你。”

“啊?”

“怕你鸡飞狗跳的日子。”

林惊雨笑了笑,本撤离的手指又缠上她?的手臂,整张脸在火光照耀下更明媚。

“既然殿下如此怕我,那我可要多缠着殿下,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她?一字一句道,最后?四个字极为意味深长。

“生生世?世?都不分开。”萧沂望着黑夜,兀自一笑,“那可真是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走了一会,入目是一片湖,没?了遮天蔽日的大树,月光照得大地清晰,抬眉可见?皓月当空,星星点点镶嵌在夜色之中。

微风徐徐,湖面波澜荡荡。

远处有数道火光,萧沂走去?,林惊雨紧随其后?。

那几个人黑衣打扮,看见?萧沂走过来俯首一拜,“参见?三皇子殿下。”

“免礼。”

为首的那个,林惊雨认识,正是萧沂的老师,济州刺史赵乾赵大人。

“难为老师亲自过来。”

“事关殿下,老夫定当亲力亲为。”

萧沂问,“外面的局势如何了。”

“陛下如今暂驻扎在大梵山,京城已?经被长孙氏所把?控,二皇子南下聚拢势力,不知从哪弄了大批军队,欲与?城内的士兵里?应外合。”

萧沂眉眼一转,缓缓翘起唇角。

“大难当前,他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暴露自己的势力。”

“是呀,难怪当初殿下不拆穿,原来是等二皇子自己暴露。”

忽然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箭如雨下,一支箭射来,萧沂拽着林惊雨的手躲开。

林惊雨问,“怎么回事。”

“看来,有人发现了踪迹。”

紧接着一众黑衣人踏风而来,厮打在一起,剑声振鸣,

林惊雨躲在萧沂的身后?,她?不会武功,只能躲闪,惊慌之际,看见?一匹马。

她?含住两指呼唤马,那马被人砍伤,脚滴着血瘸了腿不能承载两人的重?量。

抱歉了。

马愈来愈近,林惊雨转头对萧沂道:“殿下你再坚持坚持,我先走了。”

“林惊雨,你真是好样?的。”萧沂砍断一个人的手,再一剑封喉,“罢了,你先走,别一道殉情在这里?。”

林惊雨柔声哽咽,“殿下想开些,兴许我会搬来救兵。”

救兵?

怎么可能。

她?能搬来什么救兵,她?就是要逃,要抛下他。

二人都心知肚明,林惊雨最后?叹了口气,留恋地看了眼萧沂,准备牵住马上去?,抛下他。

慌乱之中林惊雨的身体被狠狠撞了一下,她?皱眉撕得一声,手突然空空荡荡,祖母留给她?的佛珠,她?唯一的念想,啪嗒掉在地上。

在杂乱的鹅卵石之间赫然躺着,她?迅速伸手去?捡。

与?此同时,一支箭射向萧沂,两边是虎与?狼,他一人决二,无?暇顾身后?的箭。

箭划破风,厉声呼啸。

林惊雨听到马冲过来马蹄声,她?捡起佛珠,连忙抬起身。

而那把?萧沂无?力躲开的箭,则被她?挡住了。

箭刺穿胸膛,林惊雨的双眸骤然睁大,不可置信。

没?有剧痛,反而是一阵麻木,麻木到整个人没?有力气,轻飘飘如踩在云端,她?望向胸口插着一支箭,鲜血把?她?素衣染红,触目惊心。

她?大脑胀胀的,一片耳鸣,以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很是焦急,担心。

“林惊雨。”

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震动胸腔,巨痛袭来,真痛。

她?缓缓转头,与?身后?的人对视,萧沂双眸惊愕,好似在微微颤抖,难得啊,能从这汪冰冷死潭里?瞧见?他在害怕。

脚像是不存在了,支撑不住身体倒下。

砸在地上或许该更痛。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落入的是个温暖的怀抱,

萧沂揽住她?的腰蹲下,鲜血如一朵含苞的凤仙花,在一点点绽放。

他皱眉,想触碰那朵花,想让它?停止绽放。

“怎么变傻了,都要走了,怎么还替我挡箭。”

林惊雨拽着佛珠要解释,张了张口,猛然又吐了口鲜血。

罢了,没?力气说。

她?好困,想睡了,三更半夜本就是睡觉的时候,她?有些后?悔了,闲的没?事干好奇跟着萧沂过来。

困意袭来,她?撑不住了,眼皮慢慢阖上之际,萧沂抖了抖她?的身子,嘶,真疼,她?想骂他。

他向来平静的声音有些颤抖,兴许是天太冷,兴许是她?听错了。

“林惊雨,你不准死,只要你活着,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林惊雨又睁开眼,罢了,还是说说。

她?声音哽咽道:“我的凤冠上……要八颗夜明珠……”

她?缓缓抬手,她?那般狼狈,此刻定当血盆大口,丑极了,萧沂却墨发玉面,粗布麻衣也这般文雅,都是装的,这时候还装。

她?想把?血抹他脸上,叫他也一样?狼狈,颤抖地伸手像是亲昵地要做最后?的告别。

他像是料定她?会污了他的脸,死死拽着她?的手,很紧,紧得又像是她?会逃离,离开他。

他在牢牢地拽住她?,不让她?走。

萧沂如墨玉般的眸子折射火光,火光剧烈跳动,模糊了她?沾血的容颜。

是风的缘故。

“好,我答应你。”

得到承诺,林惊雨放心闭上眼,血太滑了,她?的手从他掌心脱落。

他摸上她?的脸,很冰冷,连着他的指尖也一道冰冷,麻木,刺痛。

“有时候还是希望你,自私自利些。”

他抱着她?,今日的风微凉,他给她?盖上披风,又抱起她?。

地上尸骸一片,刺客按在地上。

“殿下,这些人怎么处置。”

他漠然一句,“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