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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不请自来的omega相当霸道,非但没有登门打扰的愧疚,还迅速双手环胸,颐指气使起来,“快点,起床,看看我的心理问题。”

如果是这个omega的话,好像不论他做什么,都不值得惊讶。裴可之想。

姜冻冬踱着步走到裴可之床边。

裴可之抓着被子的手顿了顿,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您真的是来找心理医生的吗?”

走到他跟前的姜冻冬“哈?”了一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床上的裴可之,反问道,“要不然呢?难道我是来看你睡觉的?”

裴可之也无所谓端着彬彬有礼的那一套了。他伸出双手,微笑地停住姜冻冬脱睡裤的手,“如果是谈心里问题的话,您不需要脱衣服的吧?”

“啧。”裤子脱到一半的姜冻冬翻了个白眼,“不是都说了是心理问题吗?心理问题不脱到最后——你能看见的啊!”

裴可之要被姜冻冬的蛮不讲理逗笑了。

“其实您穿着衣服,我也能看见。”他说。

姜冻冬现在却没心情和他在嘴上磨磨叽叽地打仗,他更想真枪实弹地来一下。

“你看上去就是喜欢和病人搞暧昧的不正经医生。”姜冻冬不留情面地说。

裴可之微微睁开蓝色的眼睛,他摇着头,叹着气感叹说,“这真是非常严厉的指控。”

姜冻冬不耐烦了,下达最后的通牒,“做不做。”

这次,裴可之难得没有再弯弯绕绕,他松开按住姜冻冬的手,点头笑着说,“我很乐意。”

“早这样不就行了吗。”

于是,裴可之的屋里,又多了一个赤条条的人。

虽然才结束腺体摘除手术不久,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不算很强。但姜冻冬,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裴可之的触觉类的信息素——

很温柔、很温柔的拥抱。

他这种人,以后肯定会成为最受欢迎的心理医生。姜冻冬有些走神地想到。

姜冻冬摊开身体,他躺在床尾,脸庞暴露在月光下。他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张望什么。

裴可之是很温柔的人,和他一起,是和柏砚截然不同的体验。姜冻冬说不上哪个更好,但显然,他对裴可之还不习惯。

“用点儿力行吗?”姜冻冬坐起来,一把拽住裴可之的耳朵,“你别逼我扇你。”

裴可之的耳朵霎时间就变得通红。他却不恼,连一点儿不悦的痕迹都没有。“你想要疼痛?”裴可之温和地问。

姜冻冬眼看激怒裴可之失败,撇了撇嘴,又躺了回去。“这样才爽啊!”他理所应当地说。

裴可之笑着,他伸手,轻轻抚姜冻冬脸颊上澄澈的月光,“那试试不疼痛的爽吧。”

姜冻冬却对裴可之的柔情毫无反应,他躺在雪白的被褥里,冷冷地瞥了裴可之一眼。

这似乎确实是一场不错的心里辅导。

在酣畅淋漓的巅峰时,人的意识会迷蒙,很多真心话总会更容易地从心口溜出。

“是愤怒吗?”裴可之问姜冻冬。

姜冻冬的面色红润,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不是。”

“是哀伤吗?”裴可之接着问。他顺便将被汗打湿的头发,捋到脑后。

姜冻冬眯着眼睛,打量着露出额头的裴可之——这样的裴可之有攻击性多了。

“不是。”他说。

“是失落吗?”

“不是。”

赶在姜冻冬又要不耐烦地拿脚扇大耳巴子前,裴可之总算准确锁定了他的情绪。

“是仇恨吗?”裴可之问。

这次,姜冻冬的回答出现了停顿。

他现在感觉太温暖了,温暖得有些恍惚。一时间分不清是裴可之在拥抱他,还是裴可之的信息素拥抱着他。

等裴可之用和缓的、轻柔的语调,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姜冻冬回答,“是。”

“那是在仇恨什么呢?”裴可之接着问,“仇恨失去,仇恨被不公平地对待,仇恨被剥削,被迫面对残酷的一切?”

“不。”姜冻冬说,“我不仇恨别的任何人。”

姜冻冬的身体里好像被种下了春天柳树的种子,他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四肢在柔软的被褥里舒展着,大脑中也哐当哐当的,灌满了暖和的湖水,融化了那些阴冷的思绪。他呼出的一口气,那些气,好像都变成了一只只燕子,从他的胃里叽叽喳喳地飞出来。

在裴可之冰冷的蓝色眼睛的注视里,姜冻冬平静又含糊地说,“我只仇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