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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过了这么久, 再回想起这件事,段京淮心头还是萦绕着足以淹没自己的恐惧。

他从心底嫉妒那个被时屿喜欢的人,嫉妒他能得到时屿的依赖,但更多的是庆幸, 因为那个人, 给了时屿莫大的勇气。

以至于时屿出国之后, 他都从未想过去拆散他们。

“你不知道我当初有多害怕……那种感觉简直窒息的糟糕。”

回到现实,段京淮声音低柔地说着,他的眸光紧紧锁住时屿的。

“你很少在我面前露出那样柔软的一面,分明总是那么坚韧,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在逞强。”

两个人放慢脚步向前走着, 有雪花弥漫着落在时屿的鼻端,有些痒。

“你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出生在那种严苛的家庭中。”

段京淮顿住脚步,他侧过身, 攥着他骨节的手又不自觉地紧了些。

“当时我在想,如果我有资格能照顾你就好了,你一哭, 我心慌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雪声在耳畔簌簌落下, 两人站在石阶上,周围是天寒地冻的银装。

霓虹灯和车灯的光线映在段京淮眼里, 那眸幽邃如深渊, 时屿感觉心脏在那刻跳的格外清晰。

他攥紧指节,喉间坠着沙哑的灼烧感。

他, 在高中的时候, 跟段京淮就已经心意相通了吗?

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时屿感觉呼吸有些窒闷, 耳垂上的血液用力的冲涌着。

可是为什么,在他来到美国之后,段京淮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也不回他的信。

还有,他私自以为高中散步那晚说的话就是表白,可他却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时屿眸光闪烁着,薄唇翳了翳,想问原因,话头几次到了嘴边,又有些不敢问。

“段京淮,我有件事想问你。”他捏住心脏,坚定地开口。

“什么?”

“我——”

“哥哥,买两只耳罩吧——”

忽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两人身旁响起,时屿愣了下,垂下眸,发现是一个提着书包的男孩。

他年纪不大,湛蓝如宝石般灵动的双眼正扑闪扑闪的望着两人,模样倒是有几分酷。

美国很多家庭为了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的意识,经常在十几岁就让孩子出来想办法谋取生活。

时屿看了眼他书包里的东西,都是冬天御寒用的保暖用品,最上面翘着两只粉兔耳的耳罩,看上去暖绒绒的很是可爱。

他突然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用手肘戳了戳段京淮,指着那只耳朵说:“我给你买一副这个。”

段京淮:“?”

他眉梢挑了下,看着时屿亮晶晶如同小狐狸一般的眼神,故意逗他:“我答应戴这个,你会给我什么奖励?”

时屿忍不住瞪他:“我给你买,你竟然还跟我要奖励!?”

小男孩虽然听不懂两人说什么,但从动作上也能辨别出两人的关系。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瓣,仰着头对段京淮说道:“哥哥,买一副吧,你男朋友很漂亮。”

段京淮黑眸一沉,他对那个“男朋友”的称呼很是适用,桃花眼微挑,直接将他的书包拎过来,勾唇笑道:“我全买了。”

小男孩扬起笑脸,满足地说道:“谢谢哥哥,你男朋友戴这个肯定很好看。”

时屿:“?”

时屿微弯下腰,用英文给小孩子解释说:“我不是他男朋友。”

小男孩瞪大了点眼睛,他突然神神秘秘地靠近了些,模样认真道:“那哥哥我可以追你吗?”

段京淮眉心一皱,他将书包又扔还到他怀里,只把最上面的两个兔子耳罩拿了出来,冷着脸抬着下颌睥睨道:“未来他会是的。”

又被“退货”的男孩有些不满地撅起嘴来:“什么嘛,不守信用的大人。”

段京淮不爽地冷嗤一声,连语气都有些不善:“小鬼,你家里人没有告诫你,对买主的人不要有非分之想吗?”

时屿微弯唇角。

男孩不屑地哼了下,转而压低声音,对时屿说:“哥哥你不要答应他,他很坏。”

段京淮轻嘶了一声,戾气凛凛:“喂,小鬼。”

小男孩冲他努着嘴做了个丑兮兮的鬼脸,连忙调皮的跑开了。

段京淮黑漆漆的低垂着,眸光微虚,稍侧着脑低道:“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时屿把玩着手里的毛绒耳罩,轻轻笑了下:“他也就十四五岁,你跟一个孩子较劲?”

段京淮在他浅淡的笑意里微微出神了片刻,又说:“十四五岁怎么了,我——”

“?”时屿看他,“你怎么?”

——我也是从十四五岁开始喜欢你的。

话被噎在喉咙里,因为时屿突然靠近了他。

有雪花落在时屿勾着薄红的眼尾,他的鼻端和脸颊都被冻得有些红,吐息间缭绕着白气,暖橘色的灯光坠在澄澈的眼底,瞳仁像个小灯泡似的一眨一眨。

他整个人包裹在宽大的羽绒服内,袖口露出一点粉嫩的指尖,掐着耳罩两侧,高举过头顶,将那兔耳的耳罩笼在段京淮的耳朵上。

有些温热的指尖擦过他冰凉的耳畔,段京淮身子僵了僵。

呼啸的风被一片暖意隔绝。

戴完之后,时屿还揪了下耳罩上高高支起的耳朵,点评说:“还不错,兔子先生。”

段京淮:“?”

幼稚又蠢的玩偶耳罩。

要是让谢景廷那帮家伙知道,他一定会成为圈子里津津乐道的笑资。

时屿也把他的那副戴到了耳朵上,还伸手拨了拨兔耳,漂亮的脸蛋露出无辜的神色,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天真稚气的媚意。

那颤抖的兔耳勾的段京淮心陡然一跳。

他黑沉的眸压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唇懒懒地勾着:“就这么想跟我戴一样的?这算什么?情侣耳罩?”

时屿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飘忽:“他就只卖这一种啊。”

“胡说,分明还有其他款式。”

时屿坚持:“没有。”

段京淮低低笑了声,他又凑近了些,温热的吐息染上脖颈:“害羞啊?”

时屿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有浅淡的绯色浮上锁骨,他十分羞恼,伸手推开段京淮的脸,有点凶的说:“我说没有就没有。”

推完人,时屿直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段京淮站在原地蹭了蹭鼻端,看着时屿气呼呼的背影,耳畔旁边低垂的两只兔耳因为动作一颤一颤的。

平时那么清冷一人,偶尔露出这么羞愤又蛮不讲理的一面,可爱的紧。

段京淮感觉跟寻到宝藏似的,心翻来覆去地跳着。

嗯,他老婆是全世界最可爱最乖的漂亮兔子。

时屿一路走到了别墅小区,段京淮就在他身后紧跟着,他依稀能听到段京淮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

皮鞋踩在雪地里的滋滋作响。

不上来牵他,也不说回酒店。

他要干嘛?

时屿舔了舔唇,懒得再揣摩段京淮的心思,转身走到别墅门口。

段京淮也跟着上来,长腿三两步,站到他身后。

时屿从袖口里伸出指尖来输入密码,刚摁下三个数字,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唰的闪过,手指蓦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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