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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严论被押入州大牢时,四大家族仍心?存侥幸,企图通过徐见敏活动关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个痴肥如猪的严家子弟,在州大牢中?叫嚣不?已?,扬言要像处理柳自一样处理姬萦。

他的狂妄,在江无源走入牢中后戛然而止。

南亭处的每一个人,都是刑讯好手。

在严家为着?严论四处奔波活动的时候,徐夙隐拿到了严论的供词。

严论的供词犹如一团乱麻中?露出端倪的那根线头,徐夙隐顺藤摸瓜,一连扣押了数十个与四家有着?深深关联的人物。

江无源近乎七天七夜都吃住在州大牢,审完这?个审那个,所到之地,惨叫连连。

与此同时,随着?严论等人的入狱,城内四处的铜鼓中?都出现了雪花般的诉状,几乎每一张都在控诉钱张严曹四家的暴行。

徐夙隐的大动作吸引了四大家族的主要注意力,姬萦趁机让岳涯展开了行动。

岳涯四处寻访流落民间的有才之士,将可用之才拟成?单子递给姬萦,由姬萦再次考察后,启用这?些怀才不?遇的人,暂时将他们安置在不?痛不?痒的位置上。

此内外?合击之计乃是她和徐夙隐在前往暮州的路上便?已?商定好的,除了需要时间推进以外?,再有一些不?足之处,也在之后推进的过程中?,陆续补上了遗漏。

铜鼓之中?的密信大多是暮州百姓所递,然而,姬萦故意放出消息,其中?不?乏豪族子弟间的举报。

钱张严曹四家本就是竞争对手,摩擦不?断,因铜鼓之计,四大家族之间更是充满猜忌,此时再想联合,也是貌合神离。

徐见敏一开始,还想着?为四大家族做斡旋,但他并非蠢笨之人,看出钱张严曹四家回天无力后,果断地舍弃了他们。

元朔二十年的春天,在姬萦以雷霆手段查抄暮州四大家族后,姗姗来迟。

严家门前的玉兰花谢了一地,严府的牌匾被取下,随意丢在一旁风吹雨打。姬萦看着?严府老少被押往府衙,为首的严老爷,双目浮肿,衣着?粗布,恨恨地剜向站在门外?的姬萦。

“我要你不?得?好死!”严老爷瞪着?红肿的眼睛朝姬萦冲来。

无需姬萦动手,严老爷已?经被衙役按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后重新推入家眷之中?。

等待着?他的,将是严厉的刑法?。

其余三家同样如此,无数曾经作威作福的富家子弟,被换上了粗糙的麻布囚服,在一路烂菜叶和烂鸡蛋的投掷中?,哭哭啼啼地走向州狱。

绵绵的春雨成?千上万地落在暮州城中?,打湿了逐渐空置的暗红色铜鼓,让红的更红,黑处更黑。暮州城的家家户户,都不?禁走出家门,喜气洋洋地迎接着?象征新生的第一场春雨。

他们对暮州前所未有的女太守的看法?,也由怀疑转为敬畏。

四大家族倒台后,姬萦逐一清理了暮州的弊政。

那些曾受四大家族压迫和剥削的平民,在新生之后纷纷为姬萦主动立起了长生牌,化身为姬萦最忠实的支持者。

就如孔老所言,暮州的四大家族,本质上来说依然还是商贾,除掉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难题。

难的是,在姬萦这?个太守之上,还有一个态度暧昧的州牧——徐见敏。

姬萦刚来的时候,徐见敏试图拉她下水,同流合污。后来,见她态度坚决,四大家族颓势初显,便?果断地袖手旁观,看似是以大局为重,但那只不?过是小人趋利避害的本能罢了。

三个月时间,暮州军政焕然一新。

徐夙隐以监察使的身份,就此事写?了详细的奏章递至青州。

徐籍在宰相府书房里展开了这?封来自青州的信。

奏书上的一字一句都有徐夙隐式的飘逸静美?,平铺直述地说明了这?三个月以来,他在暮州设开口铜鼓,查冤假错案的事情。

在姬萦的配合下,他们一举铲除了在暮州扎根多年的地方四霸,让暮州军政大权重回青隽掌控。

徐籍看完奏书,不?置可否,顺手就将奏书递给了长榻一旁的心?腹晁巢。

“你怎么看?”他漫不?经心?道。

晁巢几眼看完奏书,不?敢轻置一言。

写?奏书的是宰相的大儿?子,抨击的是宰相的二儿?子。

他怎么看?能怎么看?

“钱张严曹四家胆大包天,有此结局也是罪有应得?。”晁巢谨慎道。

“你不?说,我便?替你说。我这?个二子,无甚大才,连小才也十分堪忧,最要命的是,心?胸还尤其狭窄。”徐籍冷笑道,“一离开青州,就迫不?及待想要当家做主。”

晁巢拿着?徐夙隐的奏书,小心?不?语。

“上个月,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将他调回青州,不?过——”徐籍说,“现在看来,却是没这?个必要了。”

晁巢不?解:“这?又?是为何?”

“天下无废物矣,端看你怎么去?用。”

长榻上的矮桌,放着?一只细长的玉瓷瓶,两支开得?正好的杏花正娉娉婷婷立在水中?。

徐籍随手摘下一朵粉嫩的杏花,轻轻摩挲着?它?的花瓣。

“徐夙隐暂且不?谈,便?说那姬萦,看似笑脸吟吟,心?思浅薄,然其眉骨隆起,眸光似虎,绝非甘居人下者,不?得?不?防。这?两人来往密切,恐有联合。若放任这?二人在暮州发展壮大,说不?得?会有失去?掌控的一天。”

“眼下徐见敏已?与这?二人结下仇怨,留他在暮州掣肘两人,不?正是废物利用?”

徐籍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淡粉色的花瓣在他布满老茧的指尖忽而被狠狠碾破,渗出带着?淡淡花香的汁液。

十天后,徐籍的回信到了暮州。

如姬萦预料的那般,关于徐见敏的纵恶,徐籍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徐见敏并未受到多少实质性的惩罚,依然稳坐州牧之位,统辖着?暮、兰两州。

徐籍的回信,标志着?四大家族的作恶,以及徐见敏此前的纵容,就此尘埃落定,前尘不?提。

徐籍不?打算治罪徐见敏,便?是将徐见敏这?个难题扔给了姬萦。

得?罪了上司,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徐籍打的大约就是这?般主意,制衡之术,生在帝王家的姬萦太过熟悉。

徐籍的回信到了之后,原本还安分守己的徐见敏,当日傍晚便?遣人递了请帖过来,让姬萦第二日晚上去?州牧府参加家宴。

好在,有一个计深虑远的军师,徐夙隐已?提前将这?些利害与她分析清楚了,姬萦丝毫不?慌。

徐见敏的家宴,究竟是示好的和解之宴,还是危机四伏的鸿门宴,姬萦的班底们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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