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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到他的眼前。

“吃些吧,不然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她?又往前挪了?些,声愈加低了?。

“我其他都不会做,但做面?还算可以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好半晌,他终于接了?过来,又接过她?递来的筷。

手在发颤,他缓慢地挑起一筷面?,张口?,往嘴里放,咬住往喉咙里吞,却怎么也夹不到尽头。

这是一碗长寿面?。

今日是他的二十生辰。

一阵阵的哽痛反泛出来,他不断地吃着面?,更快地往自己的身?体里填塞,好将那股酸楚压下去。

直到连汤都喝完,一干二净。

她?接回空碗,低头放回食盒,问?:“三表哥,你吃饱了?吗?若是还饿,我再去拿东西给你吃。”

他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轻柔的话,忽地滚落下泪来,倾身?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肩颈。

他哽声问?她?:“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等她?回答,他的泪又流下,沁透了?她?的衣裳。

“我什么都不懂,从前一直是父亲大哥在守着这个家,可现在,他们都走?了?……我不知该怎么办?”

他紧抱着她?,几?乎将她?侵压进血肉里。

“我后悔了?,从前不该只知道?*? 玩。”

他听到了?她?轻微的呼痛,但她?却也抱住了?他,似是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她?温柔地,笃定地说着:“三表哥,公爷和大表哥可以,你也可以的。”

“别害怕,我相信你。”

“真的吗?”

“真的,我会一直相信你。”

……

他渐渐湮息了?泪,她?反手将一张帕子给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给他自容的余地。

她?一直在维护他的骄傲。

他擦干脸上的痕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攥紧她?留下的帕子,站了?起来。

后来无数次的征伐战争,几?经生死,他总是记得这一晚上,他喜欢的她?,所?说过的话。

无情的杀伐,骨肉横飞,残肢遍地。

从接手卫家军那刻起,他便不再是为自己而活,神经时时紧绷,警惕朝廷中?发生的每一件事?,又要镇守北疆抗敌狄羌。

皇帝的猜疑,太子被打压,六皇子党的步步紧逼。

想杀他的人与日俱增,他连睡觉都是怀揣平安符浅眠,但凡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惊醒过来。

常常失眠,死在他手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每回归营洗手,满盆的水被染红。

不知何时起,他的脾气越加暴躁易怒。

有时厌恨到甚至想杀人,尽管这兴许就是杀了?太多人带来的后症。

他的头开始疼痛,只有吃了?药,才能镇静下来。郑丑曾再三劝说,这般不会活得长久,但没有办法。

他本非适于战场之人,不过强撑着。

每当此时,伴随而来的,是愈加想念曦珠。

身?处边疆的将士,或多或少有身?体上,精神上的病。

而宣泄欲.望,得以让他们释解压力。

属下也曾向他献上美人,姿势婀娜,肤白胜雪地躺在他的床上,他暴怒喝斥:“滚出去!”

但他是有欲的。

深夜灯下,就在处理完那些军务,又给她?写完一封不能送出的信后,抬起下颌,靠在椅背,掏出了?她?的那方?帕子,干干净净,只是一层白色的绢纱。

他闭上眼,想着她?的样子。

他从前所?有的不堪,她?都目睹;而他现在真正的卑劣,却不敢让她?知道。

不停呢喃呓语着:“曦珠,曦珠。”

恍惚里,仿若看见她?跪坐在他身?上,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抚过他的脸颊。

秾丽明媚的容颜,丰腴合度的身?体。

她?对他笑了?笑,俯首吻上他,从眉弓,顺着眼,延至鼻,直到唇,细细地轻啄着,湿润温暖。

她?从来不说话,只是笑靥含情,犹如她?还喜欢他时,那期盼得到他回应的眼神。

所?以即便他知自己的虐行,会让她?疼痛,但他还是无所?顾忌。

他甚至再次闭上眼,不敢去看她?的神情。

她?不会说话,很好,就可以承受他所?有的肆意?。倘若她?哭了?,他也看不见。

在那个虚幻里,她?包容了?他所?有的暴虐与痛苦。

直到宣泄完,他睁开眼,长舒一口?气,她?已经离开了?。

但当他清洗帕子时,觉得恶心起来,自己竟将这般污秽弄在她?的东西上。

他以为自己的那些虐行,她?下次不会来了?。但下次,他想她?时,她?还是会来。

她?仍不说话,只是柔和地笑。

不管他做什么,她?从不拒绝。

“曦珠,曦珠……”

他口?中?温声哄着,却身?行粗暴征伐。

可有时她?是会说话的,就在梦里。

在那次他率军昼夜奔袭,斩首狄羌六千人,将他们的尸首封土堆成京观,回城的那个夜晚。

欢庆过后,他饮酒大醉,头疼地不行,吞吃一整瓶药,咽进去后,才好许多。

他躺倒在床,疲惫地阖上眼,逐渐地,昏沉睡意?里,他再见到了?她?。

就在他的床上。

他一下子将她?揽困在双臂里,俯身?下去,急迫地去亲她?。

她?倏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三表哥,你放开我!”

他顿时停下,低头看她?。

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哭声。

她?拼命地捏拳打他,用脚踹他,眼眶通红地喊道:“我已经定亲许执,你怎么能这样做!”

她?不应该在他的床上叫别的男人名字,还是那个即将要嫁的人,就像是控诉着他,让他一遍又一遍地为那时的犹豫而悔恨。

他又有些额角泛疼。

让她?得了?机会,就要往床下爬,他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脚踝拉了?回来,压在身?.下。

“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喜欢上别人了?!”

在那些一封封传回北疆的信件里,他得知了?她?与许执之间的事?。那些本应该发生于他与她?身?上的事?。

他口?不择言,乃至蓬勃的怒火,让他再次朝她?吼道。

“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

他恼怒地都不愿提到许执这个名字。

她?却只知道哭,双手被制住,明眸盈满泪水地仰望着他,咬着唇,一副惧怕的模样,嗫喏抽泣:“三表哥,我不喜欢你了?,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可他放不开啊,被她?哭地头愈加疼,心口?也痛,低声哄着。

“乖些,别哭了?。”

“我也喜欢你。”

“你之前不是听我的话吗?别再哭了?。”

他低下头,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潸潸流下的泪水舔吃。

这是梦,他明白,因此他做什么都可以,但看到她?委屈地哭,他还是忍不住摸着她?的脸,指腹磨过她?的眉眼,看着她?满面?的惊恐,尽量放柔了?嗓音。

“别怕,只是梦而已,别想那么多,他又不知道。”

他挑落了?她?单薄的衣裳,埋首下去。

“不行,不行。”

她?还在哭。

他终于丧失了?耐心,将那团今夜,尚未来得及清洗的帕子塞进她?的嘴里。

她?呜咽两下,再发不出声。

他不想听到她?哭。

……

在闻到她?身?上那股清淡的馨香花气时,他克制不住地想往下。

但在一个抬头间,他看见她?乌发尽散,唇瓣嫣肿,浑身?不着寸缕,眼神涣散地躺着,晶莹的泪顺着眼尾滑落进枕里,无声无息地,不再挣动一下。

透过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他见到癫狂的自己。

“曦珠。”

他一刹莫名害怕,慌忙将那团污浊拿开,她?趴下干呕起来。

“我错了?。”

“曦珠,我错了?。”

……

他抱着她?,不断地道歉。

但在她?回首时,他看见了?一个不曾见过的,冰冷怨恨的眼神。

“噔”地一声。

马车被路上一块翘起的石板硌了?下,卫陵惊醒过来,方?才只是休憩。

他的脸隐在阴影里。半晌,他缓松口?气,按两下眉心,又笑起来。

都是些不着边际的梦境,还是前世的。

*

平日夜里,曦珠该在亥时初入睡,但卫陵一直未来找她?,她?不敢睡过去。

过了?端午后,天气一日日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