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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朝反应◎

随着林菱挥手作别,各朝被投影在不同器物上的仙迹随之渐渐淡去光芒,归于灰暗,除了能查看后台信息与系统通知,再无音讯传出。

秦朝,嬴政长呼出了一口气。

看了半日的直播,他也觉双眼干涩、身子僵硬,不由站起身,下意识挥动了两下手臂,然后才猛然顿住——如今面前还有许多臣子。

于是便在众人好奇地目光中,缓缓转过身,一本正经道:“众卿趁此空隙,好生琢磨仙迹透露之言,若有所得,及早呈报,先下去吧。”

遣退了众臣及儿子,嬴政才回到殿内认真打了两遍那大开大合的轮翅根仙法,果然身心舒畅,热出一身汗后,又命寺人备汤沐浴,他靠在汤池岩壁,闭目回想仙迹种种,还有自己的帝陵、扶苏与那些骗了他的术士。

如今,他对仙迹直呼他的名姓、热爱去陵寝游玩,竟都已习惯了,已生不出什么抵触与怒气了。

今日听了那么多,他已经清楚扶苏的弱点在何处,如今有了通晓古今的仙迹,他也不再妄想出海寻觅仙山以求长生不老,那些方士再也无法欺骗他了。他心中决定,要将那些盘桓在咸阳白吃白喝的术士都赶走……免得留在此处也是祸害。

至于扶苏,是应当更悉心地教导他了,帝王之术可不是简单的信奉哪家学说,要稳坐天下,他还有很长一条路走啊……

还有那霸王道杂之以统御六国、士人的汉朝国策,嬴政由此得到了灵感,已有了对付那些六国遗民和士人的对策了。

嬴政想要收拢六国人心,而士人又想要出仕为官,那么若是用官职笼络士人,由他们去六国推行秦法稳固人心呢?他心中渐渐有个朦胧的念头:若是让李斯来完善各郡县官职,制定一套由上到下、由咸阳遍及地方的官吏制度,再广开仕途,六国之民只要愿意学秦法,都能入仕为官……而六国原有之民俗与律法,他也欲命李斯极其他法家子弟出使关东,查清各国律令、关东民意,与之谈判,在当地行兼容并蓄之秦法,不再行断绝之举,允许他们治理关东时保有与秦地不同的律法、允许当地士人留任为关东官吏,但秦卒必得驻守关东各郡要冲,以备不时之需。

虽不分封各诸侯国,却也让关东之地享有一些自治之权,如此缓和,想必能化解一些仇怨。

此举已经是嬴政的底线了,他绝不愿再分封诸国,在他眼中那汉高祖刘邦的妥协也并非全是好处,郡国并行日后必将带给那汉朝一些后患,因此他宁愿耗费时间费尽心机、拉拢与压制并行,在其中寻求新的平衡支点。

虽然无法断绝某些氏族亡秦之心,但只要百姓安定、士人笼络,那些亡了国是公卿也无法动摇大秦,之后再分而治之……但这显然不是一代君主能完成的功业,嬴政眼中露出些许无奈,六国归心之大业,扶苏乃至扶苏的子孙,都要争气才行,还要有更多的干吏!

还有林老夫子从一开始便说秦之改革过于急躁……那又该如何徐徐图之呢?他忽然想起林菱分享的杂交稻原理科普视频,里面曾提到“试验田”,先在一地施行,若有成效,再慢慢推行到各郡……或许书同文与秦法也可以如此在六国慢慢推行。

深吸了一口气,嬴政的思绪又转到了后世的咸阳之上,他看到了两千多年后繁盛的咸阳,真是令他心潮澎湃。

若是大秦也能延绵千年该有多好……

嬴政被热气一蒸,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毕竟这么多日为了兼顾仙迹与国事,他已经好几夜没有睡好了。

意识迷蒙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后人这长寿仙法好是好,却不知有没有更体面一些的,否则他总要屏退众人悄然研习,实在有些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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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时期。

刘彻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用完一顿与后世林娘同款美味羊羹泡饼后,命宫人备上无雕饰的青布车出宫。

此时的未央宫也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长长的宫巷浸染着一层金色,擦洗檐廊的宫人绑着袖子跪在地上忙碌着,宫外,尘土飞扬的长安街头只有一道道低矮的坊墙,没有鳞次栉比的铺面,也没有干净整洁行人。

身着粗布衣裳的庶民百姓有的背着柴火,漫步蹒跚;有的妇人赤脚拎着重重一桶衣物去河边浣衣;牛羊的粪便被车马碾压得扁扁的,混在泥土之中,即便身处宽敞的华盖安车之中,刘彻也能闻到尘土与粪便的味道。

偶尔也有大族或巨贾那装饰华丽的车马泼风一般横穿而过,惊得行人私下逃窜,激起的尘土使得每一个人浑身上下都灰朴朴的。

见多了后世的西安,此时的他不禁有些恍惚。

但这凋敝苍黄的才是他的长安。

“民生尚且多艰……”

被仙迹所见的后世吸引的刘彻,如今彻底清醒了过来。

看仙迹时,他也不免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当知晓九州之外还有无数外邦,有那美洲欧洲有活人之粮食时,他也曾想过,若能得到该有多好,但如今看着眼前温饱都难以为继的长安庶民,他忽然就不再奢望那些太过遥远与劳民伤财之事了。

先前,他看重的“民”也大多为士人大夫,但似乎受后世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也开始以重视的目光看向这些劳碌的庶民百姓,还有那些家奴——

在后人眼中、在林菱与林老夫子的话里话外,“人”在后世似乎不分贵贱,奴婢、隶臣也是人,士人也是人,贵族公卿也是人,在他们眼中并无区别。

汉武帝心想,的确如此,便是奴婢、商贾与隶臣中也不乏勇武聪慧之人,如卫青,又如桑弘羊。他又心想之前仙迹说那司马迁认为他穷兵黩武的事,心中还是不高兴:他不能不打匈奴,打仗哪有不费铜钱的?所以……仙迹还有一句话说得更好,应富民强兵!

他就这样命人驾车绕着御道走了一圈,看了好一会儿长安的百姓,才声音艰涩道:“去上林苑。”

等刘彻登临上林苑的高台,极目远眺时,他能望见八水绕长安的美景,也能望见苑中冈峦起伏,苑中所豢养的百兽,放逐各处,在林间跳跃奔跑啼鸣不绝,景色美不胜收。

最重要的是,葱茏之青翠与凌凌波光的池沼掩映之间,还有千骑万乘羽林卫中的虎贲之士在其中演武,如今羽林骑中的士卒大多取自军中那些阵亡子弟的孤儿或是四处搜罗来的勇武奴隶,刘彻将他们抚养宫中,日夜练兵,这些人中最勇武聪慧者都是他日后西征匈奴的将领。

仙迹出现前,他便想要有一支自己了若指掌的军队了。

父辈留下的将领不多,且大多已年迈,他早就想明白了,不能总等着匈奴扰边才出击,这样的打法太被动了!这也是仙迹言李广之辛劳时,他一言不发的缘故。不论李广是否有功,对他讨伐匈奴都并无太大益处,大汉可以有很多善守的将领,却难得出一个卫青。

他从一开始边没想着防守。仙迹出现之前,他便已决定不再束手就缚,而征讨匈奴,单靠老将是不行的。

仙迹后来所言也证实了他的想法一点儿也没错。

即便没有仙迹,他也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汉武帝有些倨傲地昂起了头。

“陛下,您瞧,那飞马疾驰为首者,便是卫青。”身畔的宫人知道刘彻过来是为了什么,连忙指着那飞如流星一般的少年郎。

虽只在羽林卫历练了两三日,但卫青不再为奴,羽林卫一日二餐,均有鸡子与肉汤,他每日都吃得饱,连个头都往上猛地一蹿,加之勤加习武,更是结实黝黑了不少,先前在建章宫见过他的大臣们如今若是再见到他,只怕都无法将他和那日身影单薄腼腆的少年郎联想起来了。

而他来到了上林苑,也好似游鱼入渊、飞鸟入林,十分适应。

他也如仙迹所言的那般天赋异禀,是个天生的将领,这才几日,便已在众人中以骑射崭露头角,而羽林卫分为墨赤汉匈两营,行对阵演武之时,卫青又能屡出奇兵,带领所在旗帜下的小队夺旗冲营,战无不胜!

刘彻每日都命人禀报羽林卫演武情形,每每听之,都啧啧称奇。

统领羽林卫之校尉大多出身世家贵胄,他们在历史上籍籍无名,也并不能看见仙迹,刘彻刻意不曾告知他们卫青的来路,原本他们对卫青骑奴出身还多有轻忽,但不过两三日下来,个个都他之坚韧与勇毅钦佩不已,如今与他称兄道弟,竟无门第之见了。

今日又是演武之日,卫青又被分到了“汉营”,他纵马飞驰,背后用麻绳紧紧背负着一根巨大的汉军赤旗,大大的“汉”字凌风而展,随着他回身几箭,身后追击的“匈奴”营兵便应声而倒,而两边又冲出接应的汉营骑兵,将那几个落马“匈奴”压倒在地。

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演武时用的是无矢之箭,还有未开刃的长刀,但还是煞有介事地桀桀怪笑着在那几个可怜的“匈奴”脖上一抹,兴高采烈地跟匆匆赶来的监军说:“斩首!斩首!快计功!”

而被分到匈奴阵营“被斩首”的羽林卫躺倒在地,则气鼓鼓地嚷嚷:“今日抽签又成匈奴,气煞我也!”

“你们别得意,若非卫青抽签几乎次次归属汉营,尔等怎能赢我!”

还有人伏地大哭:“呜呜呜又输了,可恨,我手气太差了,回回都是我扮匈奴!明日演武前,定要叫我娘替我问巫卜,叫我当回汉骑!”

刘彻望着望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宫人躬身问道:“陛下可要召见卫青?”

刘彻含笑摇摇头:“不,不必打搅他们。”

他背着手一步步走下了高台,之后又停下脚步回头去望,演武还未分出胜负,卫青背负着的汉军旗帜已经飘扬得很远很远了,但他却好似还能望见那一抹猎猎作响的赤红。

真美啊,今日的阳光。

刘彻回过头去,大步下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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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贞观年间。

李世民先吩咐身边近臣将如何防备藩镇割据之事议一议,之后遣散大臣,便急匆匆往内廷而去,先是不让人通报,悄没生息地移驾到了内苑之东——那里是皇太子李承乾日常起居的东宫。

自打仙迹提及他与承乾日后会不睦,李世民心中便无法安宁。

李世民所乘坐的乘舆晃晃悠悠地穿过了通训门,东宫中绿树成荫,遍植香柏,是李世民对儿子李承乾长得如松柏一般成材的期待。

东宫中主殿名为显德殿,如今李承乾还年幼,日后他长大了便可以在这里接见东宫属官,听取他们的谏言了,如今大多时候倒是空着的。

现今李承乾最常呆的地方,便是崇贤馆,那是他读书的地方。

李世民进了东宫,走到崇贤馆不远,便听见了郎朗的读书声,他神色便微微一松,嘴角也跟着露出一点笑意来。

他素来爱护承乾,派了陆德明、孔颖达、于志宁、杜正伦、魏征等才学渊博的臣子悉心辅佐和教导太子,还为李承乾选了最亲近的侄子长孙家庆为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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