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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安静,裴戍声音沙哑语气却很凶。

宋初姀一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怎么忘了,新君草莽出身,年少时时常挨饿,最恨糟蹋粮食之人。

她不答话,裴戍也失了耐心,直接起身冲她走过来。

宋初姀心一紧,以为他要发难。谁知男人却略过她,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开始无所顾忌地吃她的剩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宋初姀错愕,她想要开口制止,最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神情不自在到了极点。

那是她吃过的饭啊,虽然知道行军打仗之人不拘小节,可未免也太不拘了。

宋初姀尴尬地错开目光,看向窗外。

乌云蔽日,外面漆黑一片,烛火闪烁的影子映在窗子上,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今夜雨不会停,他们要被困在这里,而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们却有两个人。

宋初姀眨了眨眼,沉默起身,去搬床上的被子,准备在地上简单铺一层将就着睡。

新君在这里,她自然只有打地铺的份儿。

送来的饭菜不多,裴三五口就吃完了,注意到宋初姀的动作,他撂下筷子,沉声问:“你又做什么?”

宋初姀回头,直接摸了摸单薄的被子,讷讷道:“打地铺。”

“打地铺?”裴戍拧眉,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床前,扫了一眼床上唯一一条被子,冷笑道:“这么薄的被子,你用来打地铺,那盖什么?”

宋初姀抿唇,缓缓松开抓着被子的手,只觉得胸中郁气更甚。

新君着实是小气,她都将床让出来了,难不成让她冻一夜吗?

她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却没离开被子。

今日是真冷啊,她在竹林里被冻了个透,回来又被雨打湿了衣服,如今手凉得几乎要没了知觉。

“你退什么?”裴戍又开口,语气依旧很不好。

宋初姀一愣,对上男人直勾勾的视线,心下一沉,暗笑自己天真。

他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足以说明他对自己并非全无兴趣,如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会全然无事。

她深吸一口气,之前那点不自在散了个干净,平静问:“君上要在这里吗?”

“还能在哪里?”

裴戍拧眉,这道观一穷二白,难不成还有别的地方?

宋初姀垂眸,上前去解裴戍腰封。

裴戍错愕,一把抓住宋初姀的手,沉声道:“你做什么?”

宋初姀脑子已经乱作一团,听他这样明知故问,猛地抬头,绷着脸道:“君上不办事吗?”

她向来不在乎什么清白,不然也不会在成婚之前与裴戍纠缠。不过是睡一觉,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裴戍简直要被气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抓着她,怒道:“本君何时说要睡你?!”

宋初姀动作一顿,猫眼猝然睁大。

“难道在你眼中,本君就是这样急色之人?”

裴戍牙齿都要咬碎了,真想掀开这女人的脑子看看她每天都在想什么。

再说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气死,裴戍放开她的手,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腰侧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裴戍闭目,疲惫地用一只手支撑着额头。

宋初姀懵了很久,回身看他,憋红了脸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垂眸,指尖重新开始整理床铺。

单薄的被面被铺得极为平整,宋初姀发了一会儿呆,抿唇道:“君上,床已经铺好了。”

裴戍没睁眼,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宋初姀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男人是将床铺让给了自己。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变小了,只有淅淅沥沥的声音透过窗子传进来。

屋内的灯突然灭了,室内一片漆黑,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睡吧。”

房间太久没有住人,周围很是潮湿,眼前一片漆黑,宋初姀睁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的环境让人心慌,宋初姀抓着被角,出声道:“君上?”

许久没有人回应,宋初姀以为他睡着了,指尖无意识刮着被面,心中那点恐惧在黑暗中被放得更大。

“嗯。”

寂静的屋子传出略带沙哑的男音,宋初姀一愣,肩膀微微放松。

深夜会将脑子模糊不清,她睡不着,小声问:“君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青玄观?”

青玄观坐落在山脚,距离建康城并不近,若不是为了上香,平日鲜少有人会过来。

黑暗中,裴戍缓缓睁开眸子,大拇指指腹按在食指关节处缓慢滑动,漫不经心道:“路过。”

“路过?淮阴王逃到这里了吗?”

这里的地形并不好逃跑,按理来说淮阴王应当不至于这么犯蠢啊。

裴戍指腹动作微微一顿,冷声道:“你问题太多了,女郎若是睡不着,可以起来与本君说说你们九华巷的事情,本君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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