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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临努力解释了许多遍才让裴家人相信,他当真没有欺负自家夫郎,更没有打骂他。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被裴木匠与裴兰芝轮流拉去谈话。

贺枕书只能先回屋歇着。

双儿孕期的确不适宜情绪大起大落,贺枕书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醒来精神还是没恢复,浑身又酸又软,头也疼得厉害。

他怀孕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受的时候,蹙着眉,还没睁得开眼,先下意识往身侧的床榻摸过去。

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裴长临这段时间很忙,每天都要外出几个时辰。他其实已经尽力抽出时间陪在贺枕书身边,每天只分别几个时辰,对贺枕书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可身体不适时人总是会脆弱些,贺枕书莫名有点失落,手悻悻往回缩。

还没缩回被子里,就被一只手握住了。

贺枕书愣了下,迷迷糊糊睁开眼。

“守了你一早上都没醒,刚出去和阿姐说几句话就醒了。”裴长临把脱下的外衣扔到一边,俯身下来将自家小夫郎拥进怀里,像是有些无奈,“你是故意的吧。”

“你……”贺枕书还有些发懵,“你今天不忙吗?”

“怎么不忙,这不是忙着照顾你。”裴长临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伸到床头的小案上,给他倒水。

许是打小就被人照顾着,裴长临照顾人时也很细心。他知道何时该给人添衣盖被,知道如何能让人躺得更舒服,就连喂到贺枕书嘴边的水都是温温热热,正适合入口。

贺枕书乖乖喝了水,在对方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时摇了摇头,等裴长临将杯子放好,才默默拱进他怀里:“我以为你出门了……”

低哑的嗓音带了点鼻音,听着委屈得很。

裴长临知道他就是在撒娇,顺势揉了揉脑袋,说笑道:“我哪敢啊,爹和阿姐昨天就差上手揍我了。”

他长这么大,全家从来都把他当易碎品似的宝贝着,生怕哪里磕着碰着。

现在倒好,病治好了,家里的宝贝也换了人。

“昨天……不关你的事呀。”贺枕书问,“你还没解释清楚?”

昨晚裴长临被轮流叫去谈话,贺枕书实在太累,没等到他回来就睡着了。

“解释了。”裴长临拉过被子把人仔仔细细裹起来,道,“他们怨我没用,到现在都没把事情解决,还让你为了这些事烦心。”

贺枕书笑了出来:“那也不是想解决就能解决的嘛……”

听了这话,裴长临脸上的笑意却是淡去几分,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说真的,我都有些后悔了。”

贺枕书:“什么?”

“早知道,之前就不该拒绝去京城做官。”裴长临道,“要是去了京城,我们何必再怕一个小小的地方县令。”

贺枕书抬头看他。

裴长临这段时间真的变了许多。

自从他们来到府城,不对,应当是从望海庄开始,裴长临遇到了很多人。他从最开始那个不善言辞的少年,逐渐学着为人处世,学着与人打交道。飞速的成长让他越发自信,遇事越来越冷静,周身气质也更加沉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人眉宇间也变得越发英俊了。

贺枕书有点走神,对上对方低垂的视线,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掩饰般把脑袋重新埋回裴长临怀里,低声道:“想什么呢,你才不适合去做官,你又不喜欢那些。”

裴长临:“但我……”

“长临,你也很重要。”贺枕书还是没什么精神,懒在裴长临怀里不想动弹,藏在被子里的手勾着对方微凉的指尖,“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家里刚出事的那会儿,我真的感觉好像天塌了一样。”贺枕书小声道,“那时候我很害怕,也觉得很恍惚,总幻想着这一切是不是都只是一场梦,等我醒过来,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刚嫁去下河村时,我仍然在那么想。”

尤其那时候,他被困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轮回当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贺枕书笑了笑,声音放得又软又轻。

他们之间其实没有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或是跌宕起伏的故事,他们都是普通人,与这世上数以万计的寻常百姓一样,经历着一个又一个普通而平凡的日子。

可就是这些简简单单的日子,渐渐让他走出过往,不再去回想那些悲伤之事。

“是因为有你在,我现在才能坚持下去。爹爹的事很重要,但你……”贺枕书仰头在裴长临唇边吻了一下,眼底盛着笑意,“你对我也很重要。”

裴长临眸光低垂,似乎也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声,低头回吻了他。

成长得再快,也没办法把这小木匠变成擅长甜言蜜语的模样,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不知该如何表达心绪。贺枕书没与他计较,舒舒服服躺在对方怀里,重新闭上了眼。

贺枕书一觉睡到了中午,是被一阵饭菜香气弄醒的。

那香味格外熟悉,他闭着眼仔细嗅了嗅,忽然噌地坐起来:“阿姐做饭了!”

裴长临刚把阿姐送来的饭菜摆上桌,被这动静吓得险些摔了盘子。他回过头,还没来得及抱怨,自家小夫郎已经掀开被子,健步如飞般走到了近前。

半点没有怀有身孕、身体不适、刚刚睡醒的模样。

裴长临将人拦腰一抱,轻轻放上了小榻:“又不穿鞋。”

“地上有毯子嘛。”贺枕书争辩道。

自打知道贺枕书怀孕,裴长临就去集市上买了最贵的绒毛毯,把卧室从里到外全都铺满。

别说光脚踩几下,就是在上头摔一跤恐怕都不会疼。

当然,裴长临是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尝试的。

他扭头去给贺枕书拿鞋,贺枕书光着脚在榻边晃了晃,却先注意到放在小案另一侧的东西。

因为要摆放饭菜碗碟,原先放在案上的东西全被挪到一边,是他的笔墨纸砚,还有扔了满地的纸团。

“你在画图纸?”贺枕书问他。

“不是。”裴长临半跪在地毯上给贺枕书穿鞋,神情有点迟疑,“今日无事,我是想着……把状书改改。”

贺枕书:“?”

这份状书是贺枕书在听完了双福的证词后写的,状告的也只是县衙那位贾师爷。但昨日听了徐父的证言后,这案件的性质与先前已经不太一样,状书也需要重新修改。

但……

裴长临?

改状书???

贺枕书又扫了一眼那满地纸团,有点憋不住笑:“写得怎么样啦,要帮忙吗?”

“不用,你歇着就行。”裴长临把纸团往边上踢了踢,强作镇定,“已、已经写了一半多了,就快写好了。”

贺枕书满脸怀疑:“真的吗?”

“真的!”裴长临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正色道,“你先吃,我马上就能写好。”

为了证明自己似的,裴长临还当真在贺枕书面前坐下,把纸笔重新摆好,正襟危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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