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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霁就知道会惹出误会,还?没来得及解释,晏长陵先斥道:“没见识的丫头。”腿一迈,把人抱进屋,放在了软塌上,蹲下身去退她的鞋袜。

白明霁不习惯被人摸自己的脚,尤其还?是被他这个刚被摧残过的人来伺候,挣扎道:“我自己来。”

晏长陵手上的力道没松,握住她的脚,退完她的鞋袜后,手掌抚住她脚踝和小?腿上轻轻揉了一阵,问道:“还?麻吗?”

白明霁摇头,“不麻了。”

又道:“你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吧,一块米糕填不了肚子?。”不待他回答,起身走去外间,同刚挨了骂还?没反应过来的素商道:“去给世子?备几样菜,他还?没用饭。”

见她站起身,跳开好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惹到了自己,晏长陵失笑,他还?没那么脆弱,“下回别傻了。”

“郎君怎么知道我傻了?”白明霁回头。

晏长陵疑惑地看?着她。

白明霁没去掩饰自己的目的,“郎君看?不出来吗,我这分?明是在趁虚而?入,在你最失意?之?时给予关怀,往后便能在郎君心里博得一席之?地,这样方才?能让你从仇恨中分?出一些心神,与我继续好好过日子?。”

今日岳梁与他进宫之?后,她便知道两人演的是一出戏。

一个把国公府的老夫人请出来扶棂。

一个把‘死?’去的赵缜引了出来。

赵缜落网,他终于可以报仇了。

可她思?来想去,这辈子?似乎再也找不到比晏长陵更合适过日子?的人了。

今日他抓了赵缜,必然已从他口?中得知了上辈子?的真相,最能泄愤的直接办法,便是一个一个地去杀光。

若是如此,那他这辈子?注定过不好。

他过不好,身为他的夫人,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要是他能先克服仇恨,且忍一忍,等到时机成熟,拿到了证据,再去一一讨回来,实则也能解恨。

但她没有资格去劝说他。

晏家满门,她无法去承载他的恨意?。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觉得很满意?,是以,这才?试图去挽留。

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一步一步地来。

她不会拐弯抹角,说出来的话,便是真心实意?,晏长陵承认又被她撩拨到了,看?着她无奈一笑,半真半假地道:“那得看?夫人对我有多少真心了,我这人吧,对感情要求不高,但一般的情意?又不足以让我感动。”

白明霁一愣。

她听不懂。

晏长陵又道:“夫人一定要坚持,对我多花一点耐心,我也并非铁石心肠,对了,我很吃软磨硬泡那一套。”

白明霁:……

看?他似乎没事了,白明霁放了心。

没与他磨嘴皮子?,拉着他进屋去洗漱。

吃过了一块米糕,晏长陵没什么胃口?,素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他也只草草扒了两口?,便搁下了碗筷,洗漱完坐在外屋的摇椅上。

白明霁知道他今夜多半睡不着了,洗漱后提了一盏灯给他搁在面前,怕他又被蚊虫叮,让素商点了熏香,歇息前同他道:“我先睡了,郎君也早些睡。”

晏长陵躺在椅子?上,迎头望着上方的小?娘子?一笑,点头,“好。”

白明霁先行睡下,入睡很快,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不断。

梦里都是郎君要与她挥手道别。

翌日一早起来,便听金秋姑姑说,“天没亮姑爷就出去了,奴婢见他脸色不对,想必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白明霁心里清楚,他今日是为讨债而?去。

不知道他会怎么选,心神难得有些不宁。

用过早食后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做,不知道白明槿的那桩婚事如何了?让素商收拾一番,正?打算回白家问问,人还?没走出去,二夫人来了。

为了二公子?的调遣之?事。

钱首辅一去之?后,朝廷唯一能反对废除世袭官职的人没了,新?的改革很快推行,早前那些还?指望着有所转机的人,彻底乱了阵脚。

二夫人便是其中一位。

自打上回在白明霁手里吃了亏后,知道晏长陵扶着这位少奶奶,二夫人不敢再贸然来得罪,见这些日子?两人忙里忙外,很少呆在府上,自己也巴不得落了个清净。

他们?不来要账本,正?和她心意?。

若是可以,她是万万不会主动往上凑,可二公子?的事,已经迫在眉睫,待朝廷的通告一下来,他就得离开京城,去县城里赴任。

九品县令,穷乡蔽野里真正?的芝麻官。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如今改革的热潮正?当头,一旦出去了还?能轻易回来?想到将来二公子?要在一个县城里安家,娶妻生子?,生根发芽,离京城越来越远,二夫人心头就如同一把火在烧着,日夜难寐,今日是如何也熬不住了,忘掉上回自己发过的誓言,“再也不来了。”又一次登了门。

她不敢去求晏侯爷,也没那个必要去求,凭晏长陵和皇帝的交情,把二公子?留在京城,并非难事。

二夫人特意?调了几盒上好的胭脂水粉,几匹珍藏的贡缎,客客气气地上了门,远远见素商手里提这个包袱,紧赶了几步,把白明霁堵在门内,笑着招呼道:“少奶奶在呢?”

白明霁实在不喜这位二夫人。

又蠢又世俗。

换成以往,她必然晾着她不管。

可她好歹也是晏长陵的二婶子?,怎么着得给他点面子?,想起上回嬷嬷骂她耍大,白明霁只能先招待她,“婶子?来了,坐。”

二夫人同她寒暄了一阵,正?打算坐去木几前慢慢与她说,白明霁这回眼?疾手快,及时阻止,“婶子?且慢。”

二夫人一愣,半弯下的身子?硬是僵住,白明霁忙吩咐素商,把那块绣着平安符的蒲团拿过来,换成了一块素色的蒲团,再与她道:“婶子?,请吧。”

二夫人脸色不是很好看?,这是嫌弃她把她东西坐脏了呢。

但这回是她求人,不得不忍着,强挤出笑脸来,“世子?和少奶奶这段日子?还?真是忙得很,连家都顾不上回了,昨儿老夫人念叨,如此下去,她何时才?能抱上孙子?。”二夫人捂嘴笑了笑,显得同白明霁多亲热一般,凑近低声道:“还?连我也一并挨了骂,说我不知道体谅你们?,家里又不是只有世子?一人,除了他,还?有个吃着闲饭的弟弟呢,这小?子?也是,看?到他兄长整日忙得焦头烂额,也不说帮一把……”

白明霁听明白了,这是来要官的。

且不说晏家的二公子?不喜欢读书,整日只知道遛鸟,就算让他跟了晏长陵,她以为说帮忙就能帮得上忙?

白明霁一向是个刀子?嘴,“婶子?的意?思?是要让二弟入锦衣卫?”遂皱眉道:“只怕没那么简单,锦衣卫整日刀尖上舔血,没点真本事,到头来会害人害己。”

二夫人知道这一点,“也不是一定要去外面执行任务,你二弟身子?底子?不好,也去不了,留下来帮世子?爷记个笔录倒不成问题。”

白明霁道:“那就更难了。”

二夫人看?着她。

“锦衣卫的笔杆子?,得要贡士出身。”

二夫人面色一僵,她不就是说二公子?连个贡士都没考上,一时也没忍住,半带赌气半带揶揄地道:“那端茶倒水总能帮得上吧?”

白明霁还?是摇头,“锦衣卫的文官门槛,最低也要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