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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隐见先前从不信神,自钱云归一场大病之后,别说?神,鬼他都信,上到宫中的御医,下到市井偏方,什么都试过了,最后只剩下了求神仙保佑。

从进门开始,每一尊神他都要跪拜,“一个都不能?漏,万一漏的那?个,偏生就是个能办事的呢?”

他慢慢跪拜,晏长陵先走了进去。

两人今日来的是一处皇城妙观,观主听说?晏侯府的世子来了,亲自出来接见。

晏长陵为?陪陆隐见而来,顺便求一道平安符,并不想惊扰他人,打发走了观主,自己去太岁前添了香,之后便坐在内堂等陆隐见。

陆隐见先是磕头烧香,后又诵读,再?到算卦,折腾起来颇为?费时。

晏长陵等了一阵,周清光突然进来,目光往外?示意,“刑部侍郎。”

晏长陵一愣。

裴潺?

揶揄道:“罪孽太重,消灾来了?”

恐怕不是,周清光又才道:“白家?二娘子在求平安符。”

晏长陵:……

前阵子裴潺提亲,白家?二娘子答应了,两人如今也算是未婚男女。

怎么着也是他的小姨子,就算定?了亲,一日没成婚,也不能?让他裴潺占了便宜,晏长陵说?了一声,“去看看。”起身出了门。

白明槿确实来了,正跪在堂内的蒲团前,双手合十?闭目许愿。

自四五年前遇劫之后,白明槿再?也没有去过寺庙。

昨儿半夜白明霁突然上门,她心头担心,一夜未眠,早上得知金秋姑姑没了后,今日便硬着头皮来了此?处,为?姑姑点了一盏灯,再?替白明霁求一道平安符。

姑姑的灯已?经点了,就差一道平安符。

起身从堂内出来,刚穿过廊下转角,迎面便撞上来了刚从一堵墙上跳下来的裴潺,冷不防地相遇,白明槿霎时紧张得手足无措。

裴潺也愣了愣。

既然遇上了,总不能?不打招呼。

裴潺上前几步,瞅了一眼她红透的脸,问她:“来烧香?”

白明槿忙点头,“嗯。”

见她脚步往后退了两步,目光怯怯地瞅着他,明摆是在怀疑今日又是特意在此?堵她。

那?就冤枉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裴潺没想与她解释太多,“你姐夫也来了,改日我再?同你……”

“姐夫,他很好?。”白明槿慌忙打断他,红着脸急切地同他道:“他没去过青楼,裴公子下回若是想要见我,知会一声便是,不要再?污蔑他。”若这些话姐姐听了,又何等着急。

裴潺:“……”

今日这是什么劫。

脚弯突然被?一粒石子砸中,裴潺闷哼了一声,只能?认栽。

白明槿忙问道:“裴公子怎么了?”

裴潺咬牙,“没什么。”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我送你下山。”

白明槿呆愣地看着他。

裴潺见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似是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不由伸手轻弹了一下她额头,“问你话。”

白明槿猛然醒过来,垂下头,脸上的红晕到了耳根,声音如同蚊呐,“我替姐姐求一道平安符便回。”

“嗯,半时辰后,山道上等你。”

不待她应,裴潺便轻扶住她的肩膀,从她身边走过,这头刚从夹巷里出来,广百便迎上来凑在他耳边道:“今日人多,对方先走了,倒是同主子留了一句,说?主子正在调查的事,不必再?插手了。”

人确实有点多。

裴潺忍不住抱腿,揉了揉被?打中的腿弯,咬牙‘嘶’出一声,晏长陵那?狗东西,下手真狠。

广百一愣,“主子咋啦?”

裴潺没应,“我刑部没有糊涂账,我查怎么了,关他屁事。”晏侯府虽结了案,但?张嬷嬷的案子没有。

广百点头,“是。”

裴潺又道:“查不到就跟着晏长陵,最近他的人似乎去了扬州,多盯着点。”

“明白。”

既然碰头人不在,广百道:“主子,下山吗?”

“先等会儿。”

广百疑惑道:“主子要等谁?”

裴潺瞥他一眼,一面瘸腿往外?走,一面曼声道:“你未来主母。”

白明槿自见了裴潺后,心神便一直不宁,知道他会等,便没耽搁,带着丫鬟赶紧去求平安符。

平常的平安符,捐了香火钱便可免费取,今日白明槿特意求了大师度化。

点完香,跪拜完,身前的道长问道:“施主所为?何求?”

白明槿跪在地上,虔诚地道:“信女想请两枚平安符,一枚愿姐姐能?消灾消难,一生顺遂,另一枚……”

从妙观出来,白明槿花了不到两刻。

到了山道上,果然看到了候在那?的马车,垂目走过去,立在马车旁,试着唤了一声,“裴公子。”

裴潺掀起了车帘,意外?地看着她,“这么快?”

他坐在马车上,没打算下来,白明槿只好?抬高了手臂,把手里的一块平安符递给了他。

裴潺认出了是平安符,有些诧异,问道:“给我的?”

白明槿点头,没去看他。

过了好?一阵,也没见他拿,胳膊正觉得酸,便听他道:“上来给。”

白明槿一怔。

她怎么能?去男子的马车?两人虽已?定?了亲,但?也不能?这般在马车内□□,一时脚步退后两步,又往前挪两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犹豫的模样,像极了一直迷了路的小兔子。

裴潺起了逗心,趴在马车窗上,好?奇问道:“这么怕我,我会吃了你?”

白明槿一慌,竟然还摇头正正经经地回答了他,“不,不会。”

裴潺一声轻笑,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那?你上不上来?”

白明槿头垂到了胸前。

裴潺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做着心理斗争。

逗得正上劲,身后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二娘子。”

白明槿一愣,回头。

裴潺也扭过了脖子。

锦衣卫沈康。

“哟,裴侍郎也在呢。”沈康并不知道裴潺也在,抱拳打了一声招呼后,四下里张望了一阵,挠头疑惑地道:“主子说?山道上有豺狼,让属下替二娘子赶走,这,没看到啊,裴侍郎瞧见了吗……”

裴潺:……

这弦外?之音,白明槿也听明白了,面上一烫,红着脸一溜烟儿地钻回了马车内。

人走了,沈康才回去同晏长陵禀报,“没看到豺狼,倒是遇到了裴侍郎,说?让主子放心,他送二娘子下山。”

周清光像看白痴一般看着他。

沈康这几日跑上跑下,没歇息好?,脑子是有些愚钝,但?主子吩咐给他的任务,一点都没马虎,今日找上这里来,便是有消息要报。

见屋内没了旁人,反手把门带上,压低了声音同晏长陵道:“孟家?的孟弘,前几日来了京城,今日内阁的人举荐,接替先前东宫禁军朱副统领的位置。”

晏长陵眉头一扬,看向他。

沈康道:“陛下同意了,宣其明日进宫。”

“人在哪儿?”

“福天茶楼附近的一处酒楼,同行?还有一位姑娘,不过以面纱遮面,属下没看清她的脸。”

“晏兄。”门外?陆隐见的声音传了进来。

晏长陵没多问,吩咐沈康,“既已?露了名,便不会藏多久,不必盯了,人手调去扬州,尽快查明那?人的身份。”

沈康点头,转身打开门,陆隐见正好?到了门前,进来时一身的香火气,仰手招呼晏长陵,“晏兄久等了。”

见他差不多了,晏长陵也没耽搁,起身去求平安符。

他姓晏,身份不同,自然与旁人也不一样,替他加持的是妙观内的一位老道长,到了跟前,晏长陵掀袍跪下求符。

道长将一枚平安符递给了他。

晏长陵接过,起身正准备出去,身后的道长突然道:“一枕黄粱,几时梦醒,愿施主能?早日领悟,回到原处。”

晏长陵一愣。

何意?

跟前的道长闭上的双眼慢慢睁开,对他含笑额首,不再?言语。

马车已?经备好?了,周清光走了进来。

晏长陵对道长回了一礼,眉头微拧,低头看着手中的符,狐疑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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