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交锋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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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昱要去护国寺, 必然要去告知晏戟。
他换了身衣裳,去掉了易容,让阿满推着他前去相府书房。
晏戟正在桌案前看卷宗, 听到轮椅在地面划过的声音, 头也没抬, 淡淡道:“来了。”
晏行昱微微颔首,道:“见过父亲。”
晏戟用朱砂笔在卷宗上写了几笔, 才抬眸看了晏行昱一眼,他知道晏行昱无事不会来寻他,直接道:“要去哪里?”
晏行昱:“护国寺, 做护身符。”
“多久?”
“半月以上。”
晏戟道:“年节能回来吗?”
“能。”
晏戟点头:“好。”
晏行昱没有和他多说, 微微颔首,正要离开时,晏戟突然道:“章岳之事,你有没有插手?”
晏行昱偏头, 眸子茫然:“父亲说谁?”
晏戟盯着晏行昱那双一无所知的眼眸,片刻后才冷淡道:“没谁,回去吧。今晚许是要下雪了,让下人多添些炭。”
晏行昱道:“是。”
阿满推着他离开书房, 迎着寒风回到了偏院。
一进内室,一直没说话的阿满才问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章岳?”
“我用殿下的身体去摄政王府见过章岳。”晏行昱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提笔,似乎打算再给荆寒章写一封信,“他是在试探我是否如他所愿安分守己。”
阿满给他磨墨,晏行昱偏头去想要如何表达自己对荆寒章的“相思之情”,口中却道:“若今晚下雪,我要在雪落之前去将军府挨骂。”
阿满疑惑道:“为什么不等雪落后再去,这样不就可以让荆寒章替您了?”
晏行昱摇头, 说:“我舍不得他挨骂。”
阿满:“……”
阿满目瞪口呆地看着晏行昱,不明白为什么晏行昱在不知不觉中竟已转变成这样了,他恍惚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家公子还在算计荆寒章替他喝苦药,怎么现在连挨顿骂都不舍得了?
就在这时,赵伯欢天喜地跑了进来,捧了个盒子:“七殿下宫里送来的,说是务必亲手交到少爷手中。”
晏行昱一听眼睛都亮了,忙把笔放下,让阿满接过来。
将盒子打开后,里面放了一块已经雕好的玉,是龙凤呈祥。
晏行昱爱不释手地摸着,又在盒子里翻了翻,找到了夹在暗格里的回信。
信上只写了一行字。
“给你玉,闭嘴”
阿满小心翼翼地道:“公子,他……这是在嫌您烦呢。”
晏行昱摇头,将信叠好放在袖子里:“他嫌我烦就不会回信,更不会送我玉了。”
阿满:“……”
他家公子……是又和什么奇怪的人互换了吗?!
为什么会这么自信?
晏行昱收了玉,只好不情不愿地“闭嘴”,不再写信过去了。
他将玉收好,前去了将军府。
天色已晚,夜幕四合。
晏沉晰站在将军府台阶上等了半个时辰,相府的马车终于慢悠悠到了。
很快,晏行昱的轮椅从马车上缓缓滑下来,他穿的极厚,一张小脸都被宽大的兜帽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半下巴。
晏行昱看到他,微微颔首:“兄长。”
晏沉晰冷冷道:“我还当你不敢来了。”
晏行昱规规矩矩道:“兄长让我来,行昱不敢不来。”
晏沉晰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去了将军府,道:“过来。”
语气十分不善。
晏行昱也不怕,任由阿满将他推着跟了上去。
晏修知和晏重深不在府上,晏沉晰将他带到了将军府武场后,抬手拿起一把剑,随手朝着晏行昱丢去。
他本以为以晏行昱的身手,一把剑肯定能接得住,只是没想到那剑直接丢了过去,晏行昱根本没想伸手接,反而整个身子往轮椅里缩了缩,一副害怕的模样。
晏沉晰:“……”
最后在剑险些撞到晏行昱身上时,还是阿满伸手一把接住,抬手挽了个剑花,又随手丢了回去,正好落在兵器架上。
哐当一声响。
晏沉晰面无表情和晏行昱对视半晌,才道:“你的身手,跟谁学的?”
晏行昱摇头:“我没跟谁学……”
他还没说完,晏沉晰就沉着脸打断他的话:“没跟谁学你能和重深交手?没跟谁学你那招招都往别人脖子上招呼?!今日惊蛰处演武场之事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晏行昱说完后面的话:“……寒若寺武僧常年习武,我闲着无事便每日去看。看久了就会了。”
晏沉晰:“……”
晏沉晰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谁家习武看久了就会?”
晏行昱疑惑道:“我啊。”
晏沉晰:“……”
晏行昱解释道:“我的腿医治好也才一两年,能走也是近几个月的事。只是我身体底子太差,和二哥交手那几招已是极限,若是再多一招就不行了。”
晏沉晰还是瞪着他,挣扎了很久,才艰难道:“若是被爹知道你光看着都能学成那样,他定会把重深骂个半死。”
晏行昱不解:“为什么要骂二哥?”
晏沉晰说不出来,他和晏重深两人自小在晏修知手下操练,每日早出晚归习武多年才得今日的身手,而晏行昱却只是用眼睛看,再练了几个月,那身手就能和晏重深打个平手。
但凡一个习武之人知晓,恐怕都要对这样的好苗子扼腕不已。
晏沉晰叹了一口气,没再比他,他道:“你宁愿隐瞒瘫腿也要归京,到底为了什么?”
晏沉晰知晓他的腿伤是假的,却还是为他隐瞒,因为这个,晏行昱对他也没有对其他人的警惕,乖乖地说:“我只是不想被困在雀笼一隅,碌碌无为度过一生。”
这句话他也曾对国师说过。
晏沉晰怔然看着他,许久后才道:“难道京城不算吗?你不想被困在寒若寺,却甘愿投入这泥沼般的京都城?天下之大,哪里不算一隅?”
“我说了。”晏行昱盯着晏沉晰,声音又缓又轻柔,“我不要被困在任何地方,谁若是想将我当金丝雀,我就先啄瞎他的眼睛。”
晏沉晰快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行昱,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晏行昱微微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只是在做自己。”
晏沉晰说不出话。
“你大可以将我腿已痊愈之事告知陛下,毕竟你是惊蛰卫统领。”晏行昱伸手轻轻握住晏沉晰的手腕,声音轻柔,“不要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个怪你。我们各为其主,就算输了,谁也怨不得谁?”
“各为其主?”晏沉晰讷讷道,“你奉谁为主?”
晏行昱却笑了:“反正不是兄长效忠的那位。”
晏沉晰倒吸一口凉气,他反抓住晏行昱的手,厉声道:“你不要命了吗?!”
“他就是因为要命,才会如此啊。”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晏重深的声音。
对峙的两人偏头看去,那晏重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正拾级而下,笑容温和地看着两人。
晏行昱大概知道晏重深已经认出了他,也没隐瞒,微微颔首:“二哥。”
晏重深走上前,抬手摸了晏行昱的脸蛋一下,笑着道:“今日那场比试真厉害,不愧是我的弟弟,比为明那个小蠢货好太多了。”
晏沉晰冷冷道:“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晏重深歪坐在晏行昱的轮椅上,将木质的轮椅坐得吱呀一声,好像要散掉了。
晏重深也不管,淡淡道:“大凶之煞冲撞紫微这么大的罪过,你觉得圣上会容忍他到何时?哥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天真啊?”
晏沉晰被噎了一下。
晏重深怼完晏沉晰,立刻低下头,眸子弯着对晏行昱道:“行昱啊,我们家大殿下文武双全德才兼备,你考不考虑换个主子啊?”
晏行昱笑着说:“我要想想哦。”
晏重深道:“我们大殿下十分有钱,要多少金子就给多少金子。”
听到这话,晏行昱有些蠢蠢欲动。
晏沉晰忍无可忍道:“够了!你们将此事当成儿戏吗?!”
两人不吭声了,但手却还在那不知所云地比划着。
晏沉晰:“……”
晏沉晰简直无力了,他一指外面,彻底不管了:“给我滚出去说。”
晏重深一听,立刻从轮椅上跳下来,推着晏行昱健步如飞地滚了。
晏沉晰:“……”
晏重深送晏行昱回相府,一路上都在称赞自家大殿下,说我家殿下怎么怎么英俊威武,杀伐果决,怎么怎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晏行昱听得很不是滋味,他也想称赞他殿下哦。
回到相府后,晏重深还在认真地说:“考虑一下吧,这皇位迟早是我家大殿下的。”
晏行昱:“……”
他还真敢说。
晏重深将他送回偏院后,又溜达着前去拜访晏戟了。
晏行昱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边。
阿满在一旁小声说:“公子,您到底在想什么?”
他问的是晏行昱为什么要和晏重深说这么多废话,但晏行昱却理解错了。
晏行昱道:“我在想殿下啊。”
阿满:“……”
真是见了鬼!
***
在晏行昱入睡前,雪都没有落下来,他手中捏着信,里面全是长篇大论称赞荆寒章的,只是这回他没有再给金子。
哪有自己写信“自己”看信还要给金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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