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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椿享受着他的服侍,双眼皮忍不住又开始打架,强忍了一会子,最终还是没扛得住浓浓睡意,再次睡了过去。

宋时桉看着姜椿的睡颜,心里升起浓浓的担忧,总觉得她这表现不太对。

听薛神医跟邹大夫说,也的确有孕妇会嗜睡跟精力不济,但夸张到她这样的,还真没多少。

而且姜椿身子骨原就比旁人强,就算有嗜睡跟精力不济的状况,也该比旁人轻才对……

但所有大夫都说她脉象好得不能再好,显得他这担忧有些没来由。

只希望快点到腊月,早点将这俩小崽子卸货,姜椿能轻松点,自己也就不必如此担忧了。

然而好不容易熬到腊月中旬,到了姜椿的预产期,她的肚子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把宋时桉急得不行,人在衙门,心却还在家里。

中午也不在吏部衙门用膳了,每日都要顶着寒风赶回家用午膳,顺便瞧瞧姜椿。

姜椿简直无语:“你不要这么紧张兮兮的,我本来半点都不紧张的,被你这么一折腾,搞得我都要紧张了。”

倒不是怕难产而亡之类的,她现在倒是理解钟文谨先前的心态了,都事到临头了,担忧这些根本没意义。

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呗。

她怕的是万一自己有个好歹,宋时桉会扛不住打击。

没准自己前脚刚到奈何桥,宋时桉就从后头追上来了。

她一个快要临盆的人儿,自然是不能紧张的,宋时桉只能狡辩道:“我只是想第一时间看到咱们的小崽子而已,倒不是紧张。”

姜椿才不信他这鬼话呢。

她可是听桂枝说了,这家伙得空便坐自己床边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睡觉,哪日她多睡了一会子,他都要连忙将两位府医给请来给她把脉。

已经到了自己头上落根稻草,他都都以为自己会被砸破头的程度。

简直让姜椿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感动。

不光宋时桉,庄氏那边也已经色色齐备,就等着姜椿发动了。

结果一直拖到大年三十这日,宋家人年夜饭都吃完了,姜椿这才突然感觉“哗啦”一下,“尿裤子”了。

她连忙对宋时桉道:“我羊水破了,怕是要生了,快抱我回丹桂苑。”

不是她矫情,而是羊水破了后,便不能再走路了,否则羊水会大量流出,容易导致胎儿窒息。

她虽然没生过娃,但她可是作者,写过不少生子文,基础知识还是懂一些的。

“啊?”庄氏十分不端庄地惊呼一声,然后忙吩咐珊瑚:“快去请稳婆。”

正院里头顿时忙乱起来。

宋振庭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呵呵道:“这会子发动,又是头胎,不太可能一个半时辰就生完。

这么算来,这俩孩子岂不是大年初一的生辰了?哦哟,好大的生辰,真是不得了!”

古人都说大年初一生辰的人天生贵命,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身为祖父,孩子还没出生呢,宋振庭就先骄傲起来。

老太太周氏撇撇嘴,给儿子泼冷水道:“姜氏是头胎,头胎生两三天都正常,谁说一定是大年初一的生辰了?没准是大年初二、初三呢。”

宋振庭也没反驳自己母亲,只笑呵呵道:“初二也好,初三也好,总归正月的生辰都好。”

预产期二月的三太太秋氏听了这话,直接给他怼了回去:“照大哥这意思,二月生辰的孩子就不好了?”

宋振庭一噎,立时描补道:“二月当然是好的,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派欣欣向荣之态,怎么不好?”

余光瞅见次子媳妇还在这里,他面色一僵,才要继续描补,说九月的生辰也极好,丰收的季节。

就见钟文谨站起身来,丢下句“我去瞧瞧大嫂”,然后便急匆匆走人了。

显然压根没将他俩的话当回事儿。

宋振庭满意地颔首,次子媳妇果然是个心胸开阔的,这要换成长媳媳妇,只怕自己话音刚落,她就给自己驳回来了,压根没有秋氏开口的机会。

*

因姜椿随时都要临盆,庄氏没让潘稳婆跟王稳婆回家过年。

给她们额外发了赏钱,还让人送去了一桌好席面,让她们两个在府里过年。

这会子俩稳婆吃得饱饱的,正在嗑瓜子说话守岁呢,听说大奶奶破水了,俩人瓜子一丢,立时就往丹桂苑跑。

到丹桂苑的时候,发现大奶奶已经换好轻软的衣衫,躺在位于东厢房的产房了。

俩人动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人家家的太太跟奶奶们分娩,都是寻间小耳房当产房,连地龙都没有,只能多摆几个熏笼。

毕竟产房这等地方,会沾染上孕妇的污血,到底不吉利。

大奶奶跟二奶奶可倒好,俩妯娌直接将东厢房这等地方当产房,半点都不忌讳。

这也说明她们两个都做得了自己院子的主,且根本不怕上头的婆婆跟太婆婆有意见。

俩人连忙忙活起来。

又是吩咐人去烧开水,又是吩咐人去取剪子,又是让人去煮干净的细麻布等等。

一口气吩咐了十几样。

结果桂枝提着两个包裹进来,一个待产包,一个分娩医疗包,笑道:“这是二奶奶送给我们奶奶的待产包跟分娩医疗包,两位妈妈替二奶奶接生过,想必里头的东西都会用?”

顿了顿,又笑道:“小厨房一直备着热水,预备大爷跟大奶奶回来沐浴,妈妈们甚时候要用,直接让人去打便是了。”

俩稳婆再次对视一眼,性子外向些的潘稳婆笑道:“会用会用,原来大奶奶这里也有这些,那可就省事了。”

早就听说府里的大奶奶跟二奶奶关系好,妯娌俩处得比亲姐妹还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不然这样贵的番邦东西,二奶奶怎地说送就送?

看来她们两个稳婆说话必须得注意着点,不能在她们俩人面前说另外一人的坏话,否则就一次将两人都得罪完了。

俩人按照钟文谨先前的要求,先洗干净手,擦干后又喷上酒精消毒。

这才准备去查看姜椿的情况。

走到架子床边后,这才发现大爷竟然还在这里。

潘稳婆惊呼一声:“大爷您怎么在产房里?使不得使不得,这里不吉利,您快些出去。”

宋时桉懒得理会她,握着姜椿的手,焦急地问道:“娘子,你肚子疼不疼?”

姜椿还笑得出来:“方才回来丹桂苑的路上,小疼了一会子,这会子又没甚感觉了。”

他轻舒了口气,又问道:“娘子你可有甚想吃的?我叫李妈妈去给你做。”

姜椿白了他一眼,笑骂道:“我才刚从饭桌上下来,怎可能又饿了?你娘子我虽然能吃了些,但又不是猪。”

宋时桉问无可问,只能没话找话地说道:“要是娘子也跟二弟妹一样顺利就好了,四个时辰,不,三个时辰就能生完。”

姜椿这次没怼他,叹气道:“我也想啊,不过据我所知,头胎一般都生得慢,四个时辰能生完的都凤毛麟角。”

宋时桉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生得慢也没关系,明儿我告假,不进宫朝贺了,就在家里陪着你。”

姜椿拿指甲挠了挠他的手心,笑道:“好呀,夫君在家,我心里也安定些。”

俩稳婆又开口赶了一次人,然后再次被宋时桉无视。

见庄氏走进来,俩人连忙凑过去小声告状。

庄氏抬眼看向正拉着儿媳妇小手,跟她头碰头说小话的长子,顿时一阵头疼。

长子是个聪慧而又固执的主,可不像老二那么好忽悠,想赶他出去,估计得花费好一番功夫。

她叹了口气,走到架子床边,先关切地询问了姜椿一句:“椿娘,你觉得现在如何?肚子疼不疼?”

姜椿笑道:“方才疼了一会子,现在又不疼了。”

庄氏点头道:“这是阵痛,开始间隔时间长,后头会间隔越来越短。”

姜椿笑道:“我知道,二弟妹生产时,我全程在场,哪里不晓得这个?”

庄氏看她精神头不错,神情也没有很慌张,松了一口气。

转头对宋时桉道:“桉哥儿,这产房不是你们男子待的地儿,你且出去,别耽误稳婆替椿娘检查开骨缝的情况。”

宋时桉坐着没动,淡淡道:“他们检查她们的,我娘子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用得着避忌?”

庄氏:“……”

真不愧是亲兄弟,这俩儿子连说辞都这么混不吝。

庄氏好说歹说,甚至还佯装发火,结果愣是没说动宋时桉走人。

她只能看向姜椿,无语道:“椿娘你叫他出去,他留在这里忙不上一点,反还给稳婆添乱。”

姜椿抬眼看向宋时桉,笑道:“夫君,要不你听母亲的,到正房去等消息?”

宋时桉果断拒绝:“不行,我就在这里看着,哪也不去。”

姜椿玩笑道:“那要不我换个产房?”

宋时桉板起脸来,冷冷瞪着她。

姜椿缩了缩脖子,对庄氏道:“母亲,恕儿媳无能,劝不动他,你再想想旁的法子。”

庄氏气得让人去请宋振庭,让宋振庭这个当老子的来管管他这个儿子。

实在不行,请家法也行。

宋振庭来了后,在门外喊道:“桉哥儿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