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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Bane待遇是最惨的,宋良想尽一切办法要打碎他,穆罗从心里佩服Bane的抗压能力,永远都是不卑不亢,所以在洗手间割腕后,他与Bane短暂地做了几天朋友。

穆罗的父母爱子心切,在得知他企图自杀后,当即把他接了回去,不论宋良怎么说服,都不会再把孩子送回到魔窟里。

从此以后,这段回忆成了穆罗的禁忌,他常想起那位朋友,潜意识忽略当时经历的痛苦,伊甸园成了不能提起的词语。

程希觉抿了口威士忌,沁着酒的声音淡道:“打碎重组?无稽之谈,伊甸园听上去更像是邪/教。”

穆罗沉沉睁开眼,端起易拉罐咕咚咕咚灌下去,“确实有人成功地脱颖而出,付出的代价是余生日日夜夜的噩梦,这是成为天才的代价。”

“过了这么多年,你再见到Bane能认出他么?”程希觉轻笑着调侃。

穆罗毫不迟疑地说:“能。”

程希觉评价:“情根深重。”

穆罗难得露出笑容,摇摇头说:“他长得让人很难忘,我相信但凡见过他的,很少有人忘记他的脸。”

程希觉显然不大相信,“有这么神奇?”

“他不在D站视频露脸,肯定是怕人们光顾着看脸了,没人静心听他的歌。”穆罗斩钉截铁地说。

程希觉已经有个漂亮的伴侣,再好看也肯定不如顾渐,没什么兴趣了解,哂笑地说:“我祝福你们早日相见,情投意合。”

穆罗捋起头发,举杯和他碰一下,“你和嫂子呢?”

“很好。”

程希觉指腹摩挲玻璃杯壁,面不改色地说:“他今天一早来公司找我,热恋期就是这么甜蜜。”

至于为什么来找他,自然是不会提的。

*

房间窗帘紧闭,光线阴暗昏沉,八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呼呼大睡,柔软的腹部起伏不定。

顾渐靠坐在床下,侧头枕在屈起膝盖上,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动,细微头疼无孔不入钻入头脑缝隙里,嘟嘟嘟的清脆声在耳边响起,不知道是房间里的钟表走动,还是耳鸣再次发作。

头疼到睡不着,背后薄薄的恤衫被冷汗浸得半湿,黏腻地贴着弧度流畅的脊骨,弯曲的蝴蝶骨清瘦凸显。

他伸手摸到床头柜上手机,手指滑动几下,短信记录里翻出宋良,仅一条来自很多年前的短信。

【顾渐,你打我的事我不打算从法律途径起诉你,因为我已经夺走了你的热爱,无法操持天赋的滋味会跟随你余生的每一天,再见,我最骄傲的学生。】

手机换过几部,这条信息一直存在云端,心理医生脱敏治疗之中最重要的一环,反复触碰一切令他不适的事物,直到不再有任何感觉。

顾渐瞥了一眼信息,迅速锁屏幕抛在狗窝里,像是碰到一块恶浊的污垢,每次看见宋良这条信息,能恶心得好几天不碰手机。

怀孕的其一症状,激素水平波动剧烈,他最近情绪偶尔不大稳定,今天再次听到宋良的名字,那股暴戾的情绪汹涌而来,厌恶周遭的一切事物。

顾渐低下头,脸颊深深埋在膝盖里,半长黑发垂下掩住眼皮薄削冷淡的弧度,他凝视漆黑阴影里的腹部,心中冷冷地自问:穷得叮当响,患有重度PTSD,连吃几年精神药品,你的身体糟糕得一塌糊涂,难道你真想留下这个孩子?

理智一点,另一个爸爸不想要孩子,程希觉亲口说过讨厌小孩,连小狗都不能容忍的人,怎么能容忍养育一个孩子。

顾渐起身推开房门,走廊的壁灯晕黄温暖,程希觉住在尽头,旁边是间办公书房。

他走进书房,俯身靠近书桌,掀开笔记本电脑,单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开浏览器搜索框,静静阅览搜索内容。

屏幕亮光洇透顾渐冷白细腻的脸,像渡了一层温润柔光,头发散乱地戳在颈窝里,鼻尖上沁出细颗粒汗珠,却不显狼狈,莫名地干净。

五分钟后,顾渐删了浏览记录。

程希觉踏着浓重夜色走进客厅,与穆罗谈完,他马不停蹄地参加一场名流晚宴,杯觥交错之间笙歌鼎沸,酒劲上头后泛着晕沉。

宽敞客厅里留着灯,他扯开领带,慢条斯理脱下腕表,准备去冰箱倒杯冷水解解酒,一回头,沙发上坐着一道清瘦的人影。

程希觉拆下袖口的银袖扣,含着醉意的笑有些轻佻,“你是在等我回来?”

顾渐靠着沙发一角,缓缓点下头。

程希觉没有平时衣冠楚楚的正经,斜坐到沙发扶手上,低头看着他,“等多久了?”

“半个小时。”

顾渐抬起眼,直白地问:“你今天能给我答复么?”

见到他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程希觉喉结滚动,压着升腾的情绪,“这么着急?”

“我等不到合约上的期限,我们需要尽快离婚。”顾渐侧过头,安安静静地盯着他。

程希觉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就给你答复,我不同意尽快离婚。”

顾渐沉默几秒,淡定地说::“你可以再找一个资质不良的人,照样可以以此拒绝领养孩子。”

“……你把我们的婚姻当游戏?”程希觉心烦气躁,为了迅速离婚顾渐竟连这种招都想得出来。

顾渐斜睨他,一字一顿地道:“程总,是你当游戏。”

程希觉心知肚明他说得有理,放松身体向后一靠,深倚着曲线沙发扶手,干脆理直气壮地说:“随你怎么说,我不同意离婚。”

顾渐眯起眼梢,“程总可真不要脸。”

程希觉抬起手,后脑惬意地枕着自己手臂,无动于衷地样子。

“你真打算不要脸了?”顾渐站起身,压低身子近距离冷冷逼问,呼吸洒在程希觉脸上。

程希觉置若无闻,目光漫不经心地瞧着他。

顾渐蓦然哧笑,低声说:“你不同意正常程序,我只能起诉离婚。”

寂静无声的夜气氛凝滞。

程希觉缓缓坐起身,流畅的下颚像绷紧的弦,低头系上松散的袖扣,冷淡地说:“不用起诉,我们明天就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