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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扣桌面,门外听雪阁影卫待命,薛茕晗:“追查是何人。”

送银子之人没走远,不多时,影卫传回消息:“回阁主,那人进公主府,且是公主府通过蹴鞠提拔的人。”

她?

薛茕晗不解地抬起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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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日头回拨,巳时二刻,日上三竿。

宁姝与陆安雁下马车,到达昌国侯府北郊别庄,鹰戈下马,同宁姝说了什么,宁姝点头,他便先行离开。

她和陆安雁来的晚,旁人等她们有好一会儿,她们却若无其事,一派理所当然。

有人嘀咕:“可真叫人好等。”

“奇怪,她怎么没和以前一样,穿得那般丑陋。”

“我听说,宫里有个老资历的嬷嬷,去公主府管事,应与此事有关。”

“会不会是陛下不满?今年底有外邦朝贡,不能由着她穿,免得丢大周的颜面。”

“嘁,人丑,怎么穿都丑陋。”说这话的人,是不想承认,陆宁姝其实很漂亮。

“……”

窃窃私语中,大部分人没察觉,过去能随意从公主府内传出来的消息,如今只能叫人猜测。

殷雪儿是少数人。

她站在人群中,遥望陆宁姝,陆宁姝却根本没理会她,她的心终于放下点,因她在公主府收买的一个小婢被清走,如今府上发生什么,是一点不知。

先前她敢下媚药,就是笃定宁姝是草包,不会查到她头上。

然而,如果公主府换个厉害的嬷嬷管事,她怕被嬷嬷抓到蛛丝马迹,她玩的这些,都是宫里剩下的罢了。

眼下陆宁姝没表示,肯定是还没查到,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这么平和。

殷雪儿收回目光。

站人群前的,是昌国侯府嫡长孙女杜慕语。

昌国侯当年,随先皇后征战沙场,后又平定江南之乱,颇得圣心,可惜昌国侯老矣,拼下功名后因旧疾复发,驾鹤西去,二十年来,昌国侯府青黄不接,嫡系旁落,几位爷没一个成事,嫡长孙还体弱多病,不能文不能武,只能吃祖辈的荫蔽,侯爵无以为继,侯府地位越发尴尬。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昌国侯当年曾短暂为先皇后师长,后又是忠心耿耿的将领,连皇帝都记得这份情,长安的权贵,不管新老,多少得给昌国侯府面子。

只看,杜慕语穿着圆领男袍,头戴玉冠,云蝠腰带,鹿皮靴,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俊俏小公子,却是长安近来新兴的女子男穿的款式。

她握住宁姝手臂,满脸热情:“广德,可把你盼来了,你这么晚,不晓得的,还以为是被哪个山寨劫去当压寨夫人。”

有人极其小声嗤嗤地笑。

宁姝反过来,握住杜慕语手臂:“哪能啊,假使我真被劫走,现在不得带着山贼杀到昌国侯府,这里这么多小娘子,山贼一人分一个,岂不美滋滋?”

杜慕语:“……”

宁姝又说:“你放心,我不叫他们糟践你,你就做我姐妹,咱们以后啊,日日姐姐妹妹一起称呼,伺候山大王。”

没人笑了,杜慕语脸色也如同吃了苍蝇般。

陆安雁慢半拍,宁姝和杜慕语都过完招,她才指着杜慕语说:“你,你刚刚说的什么话!”

杜慕语打量着她:“你谁啊?”

陆安雁:“杜慕语你什么意思?”

杜慕语反应过来,小声:“哦,小跟班。”

陆安雁可真想撸袖子打架,然而,当瞧见宁姝的眼神,那种冲动就熄灭了,尤其再回想宁姝那句“一起伺候山大王”,才觉得好笑,原来她们也没吃亏。

其余女孩,发现宁姝身边的,就是陆安雁,她们还以为宁姝又发展了新的跟屁虫!

“她这样,还挺好看。”

“不好看,分明只是衣服好看。”

“对对,就是!”

讨论声终究极小,众人和乐融融入座,男宾那边也来得差不多,倒是杜慕语把人送到宴席上,又要去门口迎着,其他人问,她神秘地说:“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陆安雁对宁姝说:“我看,八成是她要吊金龟婿,把人约来,专门穿成男人模样,好吸引那人的注意,说不准,那人是个什么将军呢。”

趁陆安雁不注意,宁姝用在系统商城1积分买的【一次测完试毒银针】,把自己面前食物和餐具陆安雁的测完,没问题才放心拿起茶杯,悠悠然喝下一口。

见到杜慕语,宁姝的【记忆胶囊】又被触动。

两人之前的恩怨,在一次清明节,杜慕语去祭祖路上,遇到原主陆宁姝踏青,两人马车别上,互不相让,陆宁姝干脆让红甲卫拆掉杜家马车,扬了她家纸钱,好让自家马车过去。

这事闹得不小,最后,还是被溺爱陆宁姝的皇帝摆平,从此昌国侯府与公主府,算是结上不小的恩怨。

因嫡子无能,家族式微,杜慕语经营着昌国侯府,接到公主府和好的信号,可想而知,为了昌国侯府,她是捏着鼻子邀请她的。

也罢,恶霸总要负重前行。

这个“重”就是过去造的。

陆安雁:“对了,杜慕语是不是拽你手臂,疼不疼啊?”

宁姝倒不知,她观察得这么细,她问:“你怎么知道?”

陆安雁:“我一看她手臂线条绷起,就觉得不简单,她一定借机报复你。”

说完,她捋起宁姝袖子,果然看到被杜慕语碰过的地方,红起来了,气急败坏:“这贱人,我要弄死她!”

宁姝哭笑不得:“你着急什么,难道她就讨着好了?”

陆安雁:“欸?”

且说杜慕语重回到门口,要迎此次赏荷宴的贵客,她搓搓手臂,“嘶”了一声,拉开袖子一看,手臂都青肿起来,形成淤青,难道一碰就疼。

杜慕语:“这天杀的陆宁姝!”

她的愤怒,直到看到男子骑马而来,立时化成欢喜,并母亲与府中庶出子,几步迎过去:“大将军。”

尉迟序下马,把缰绳丢给白鹤,道:“抱歉,有事耽搁来迟了。”

主母连忙讲:“没有的事!”

近年,昌国侯府呈败落之相,谁也没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将军竟会来,昌国侯府事先没放出消息,是怕尉迟序又不来,叫侯府平白被笑话。

隔着一面如镜澄澈的湖,湖上风荷举,依稀能见到男宾那边的影子,热闹不断。

许多闺秀的心也被那边牵扯着。

当今皇帝最倚重之人,莫过于尉迟序,宫中老人传闻,大将军与先皇后,眉目间有三分相似,未免令人唏嘘。

然而,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尉迟序是柄斜插.入长安的利刃,让掌权朝堂的世家势力,被迫分割。

帝王之术是制衡之道,尉迟序草莽出身,莫说家族势力,就连父母兄弟都没有,孑然一身,忠心耿耿,他有先皇后之骁勇善战,却无追名逐利之心,不站队,不结党,这么趁手的剑,从古至今仅此一把,哪个皇帝能不看重?

因而,众人都想和他搞好关系,偏生他除去宫宴,甚少赴其余约,一年到头也就一两次,这次是大家赶上了,颇觉荣幸。

不多时,赏荷宴终于到“赏荷”阶段。

昌国侯府的荷园,以荷为首,粉荷睡莲,品种颇多,许多四季常青的植物陪衬,又有假山亭台凑趣,众人其乐融融。

忽而,男宾女眷隔道相见,有羞而避人的,也有大方直视的。

由年长者组局,双方便开始对诗,相互考校。

这种事情,陆安雁不会,宁姝也没打算“会”给她们看,就自觉靠后,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满脑子棉絮,除了玩乐什么都不会的。

临王陆维。

宁姝和陆安雁,与那些闺秀隔开一段距离,自己那便宜哥哥提着衣摆,乐颠跑来找她:“小妹,你这段时间在干啥,怎么不去南风馆了?”

宁姝:“怎么?”

陆维:“我看南风馆多了几个雏儿,叫人存着,你那个乐师玩腻了,就去那边提,几个都够玩。”

宁姝:“……”你可真是我亲哥。

陆安雁:“我也要!”

陆维看向宁姝身边的陆安雁:“你谁啊?”

陆安雁踹他:“你姑奶奶都认不得了?”

陆维跳着躲开:“什么啊,居然是永安?你今天还真是脱胎换骨,士别三日,当刮目刮耳刮骨刮嘴巴啊。”

文盲一家人,狗看了都摇头。

陆安雁:“你怎么不说广德,她今日也和平时穿得不一样。”

陆维:“那我亲妹妹,穿什么都好看啊,你能一样吗?”

陆安雁:“我今天不打死你我没脸叫永安!”

陆维:“小妹救我!”

宁姝表面笑眯眯地应是,却拉偏架,帮着陆安雁打陆维。

忽而,宁姝察觉一道目光,时而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的主人没半点遮掩的意思,她回眸,便与尉迟序对上。

男人若无其事挪开目光。

宁姝心里犯嘀咕。

系统:“尉迟干嘛老是看你?这一会儿看了得有三次。”

宁姝脑海里回:“可能是我突然不追人家,人家不习惯了,要火葬场了?”

系统:“那你也太小瞧第四关的攻略对象了吧……”

宁姝也知道,其实,她性格和原主的变化,是润物无声,不算翻天覆地,但,有心人还是能察觉,尉迟序更敏锐,说不准在宫中因殷家事,人家就怀疑上了。

不能小瞧攻略对象。

对陆家文盲三人组来说,无聊的对诗环节,终于过去了,用过午饭,东家准备了骑射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