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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战事的消息,到底没有瞒住,而且在周清推波助澜的情况下,传得越来越玄乎。

而且周清没有杀凌知州,反而利用凌知州,来铲除那些明面上不顺从他的豪强。

实则江州城,已经被以周清为首的乡绅豪强,暗中瓜分。

今年春寒尤重,到了二月底,依旧时有飞雪,春雷迟迟未至。

原本武德司天南指挥使顾繁的失踪,本是一件大事,只有江州少数人知晓,顾繁死在了周清的院子。这件事,正常来说会引起巡抚衙门和布政使司的过问,但眼下两件大事,让人根本无法顾及江州的事。

第一是北方战事吃紧时,有安平道的妖人起义,瞬息间席卷数省,声势浩大。

第二是清河王府元华突然起事造反,西江省一半的地盘被割据出去。

相比之下,江州的波澜,当真被两个惊天消息淹没了下去,不值一提。

即使有人去巡抚衙门揭发周清,此刻巡抚衙门也顾不得区区江州的事。

搞不好,大周都要亡了。

这时候,地方巡抚、布政使等实权大人物,安抚地方州府的势力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贸然生乱。

趁着局势大乱,形成割据一省的事实,才是巡抚们如今最想要做的事。

当然,也有周室忠臣,想要勤王救驾,匡扶大周。

但乱世中,更多是野心家崛起。

金光寺的武僧陆续迁往长州为巡抚宋河效力,此事令宋河感到高兴,他早想收编金光寺的武僧。

故而一直留着金光寺的罡劲武僧永虎在身边。

在各方局势混乱的情况下,周清冒着春雪,悠然自得的上了山。

对他而言,此前江州的事,实是不想理清其中的弯弯绕绕,采取了最直接的手段,快刀斩乱麻。

若是城中剩下的豪强,包括江州守备,想要搞事,他不介意再来一次斩首行动。

周清对城中豪强、乡绅等最大的震慑,不仅在于周清的武力,更因为他今年八月,才会满二十岁。

周清只要不死,还有无数次重头来过的机会,而他们只要失败一次,便有许多前车之鉴等着他们。

何况周清并不看重钱财,反而主动让出许多利益。

死了一些豪强,便是剩下豪强的盛宴。

反正罪名很好安排。

毕竟豪强恶霸,屁股没有真正干净的。管得住自己,也管不住手下的人。

何况颁布罪名的是知州衙门。

一些不知情的人,其实还以为是凌知州在搞事。

凌知州上任以来,着实搞了不少事。

周清还和隔壁湖山府的冯知府在同一条船上,如今冯知府借着剿匪,声望大涨,已经是实打实的地方实权人物。

湖山水军的战斗力,非常不俗。

此外,因为湖山水军的统领曾经是清河王的门下,但局势糜烂,宋河也不敢贸然撤下他的位置,反而多加安抚,还得倚重冯知府,替他稳住地方,按时缴纳税赋。

如此一来,等于江州和湖山府的黑白两道领头势力,在冯知府和周清的默契下,同气连枝。

众多的内外因素下,使得江州局势远比想象的稳定。

周清毫不意外。

他很清楚,只要肯舍得分出利益,将大家绑在一起,那么朋友自然会越来越多。

汉高祖和霸王的成败,关键在于霸王舍不得分割利益,而汉高祖太懂得分割利益。

对于周清而言,能利用手中资源,做成什么事,收集到珍稀的修炼物品,远远比拿到许多钱财重要得多。

世俗势力是助他修炼的工具,而不是他人生的追求。

……

……

陡峭湿滑的山路,没有成为周清的阻碍。

不知不觉,周清来到清福宫。

他看见张敬修在演武广场漫步,只是慢悠悠走着,神态闲适。

“好重的杀气。”张敬修笑着看向周清。

“道兄愈发敏锐了,你这是在练武,还是在做什么?”

张敬修微笑:“调整自身的气机,尽量和山中的气机融合,如果什么时候发生天雷,我会第一时间知晓。”

雪落如柳絮,落在周清的火烷衣上,然后被震开。

片雪不沾身。

张敬修注意到了,“你的筋骨发育比我想象的要快,而且你最近得到了什么新武功?”

他刚才感应到周清杀气很重,却不奇怪,因为张敬修隐隐察觉了江州城发生的事。

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突破先天,连派中传信来,提及清河王造反的事,都影响不了他,何况他早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希望他不在的这段日子,萧若忘能带领太和派平安渡过这场危机。

实则看似危机大,但许多潜藏的危险,张敬修已经提前清理了。

清河王在眼下的局势里,割据一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至于更往后的事,谁知道呢?

乱世中,人皆是浮萍草芥。

唯有先天,才能站得住脚跟。

周清没有隐瞒,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包括武德司天南指挥使顾繁的事也没瞒着,还说了自己得到金光寺的武学传承。

如今专注于修炼三门武功,分别是:金刚掌、金刚腿、金刚指。

都是外炼筋骨的硬功。周清基础很好,没花多少时间,便将其修炼到了“精通”。

如今他内练五脏雷音,由内及外,雷音轻颤,劲力能将身上的雪花震开。

颇有点前世国术小说描述的“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味道。

修炼需要实证,也需要想象。将这些想象落实,谓之“借假修真”。

周清和张敬修聊了一会,各有些收获。

随后周清去找福松。

福松此刻在后山的山崖,而疯道人在山崖边缘上。春雪中,边缘湿滑,很难立足。

疯道人居然在山崖边缘上练功,劲风震散飞雪,身形闪转腾挪,如履平地。忽然之间,疯道人张口一吸,腹部肉眼可见的鼓胀,然后突然喷出,发出雷鸣。

气息泛白,长有三尺,如飞剑般刺中旁边数丈开外的古松,将其枝条整整齐齐切下一段。

周清悚然动容,他固然有吐气成箭的本事,可是决计做不到吐出的白气,如此凝聚,犹如利刃一般。

疯老师兄越来越可怕了。

周清再看他邋遢的面容,赫然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道人,须发尽黑,足见气血练到了发梢,使头发由白转黑,连青春都恢复不少。

传闻先天中人,能落齿再生,重获青春的事,果然不虚言。

这完完全全在疯老道身上体现了。

而且说明一件事,疯老道成就先天之后,整个人是逆生长。

福松见周清来没有说话,而是到了山崖边缘,学疯老道那样,在边缘练拳,随时有失足掉落悬崖的风险。

这是盗天机的练功方式,刺激程度仅次于接天雷。

周清从张敬修和福松这里,感到两种不同的意境,张敬修是气定神闲,参悟山中气机;福松是借助危险来刺激自己的精神。

一松一紧。

两人都是在为最后的接天雷做准备。

周清远远看着,连疯老道都很安静。

似乎疯了的大师兄,能冥冥中感知到自己看护几十年的师弟,将迎来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适才疯老道才会本能地去山崖边上,为师弟演练盗天机的功夫。

福松专注又沉静。

天地间除了风雪声,便只有福松的练功声音。

不知不觉间,三天过去。

福松和张敬修默契地到了布置好的接天雷的丹房里。

这是夜晚,子时。

外面先是下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突然之间,天空中,轰隆一声,春雷炸响。

周清在丹房的角落里,他敏锐的精神,感受到一股无边无际的威压出现,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恐怖至极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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