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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夫人亲自端了汤递给他,“你快趁热喝。”

叶忱接过汤盅,拿勺一下下搅着汤,“我就怕叶南容又是一会儿一个心思。”

叶老夫人闻言缄默不语,要说她一点顾虑也没有那也是假的,不过就看他近来对楚若秋的态度,想来是真的想通了。

叶忱轻声说:“就怕楚家女还不悟,叶南容又是易动摇的,不如从根里解决了问题。”

叶老夫人不解其意,抬眼看着他,叶忱舀起一勺汤,“若是让楚家女许定人家,便也不怕甚了。”

叶老夫人摇头,“办法是对的,可她的亲事到底要不到我们来做主。”

叶忱垂眸喝了汤,接着道:“若是亲事合适,楚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我有一个学生,在顺天府任通判,姓宋,母亲应该知道,也不用母亲去说,让二嫂开这个口就是,毕竟是嫡亲的姨母。”

听叶忱如此一说,叶老夫人只觉得主意甚好,她叹着气看向叶忱,弯笑道:“倒是要你这做叔叔的,来替他操心这些。”

叶忱意味不明的笑笑,“应该的。”

*

松溪院。

楚若秋心神恍惚的坐在靠窗处,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听凌琴跑进来说姨母来了,立刻坐起身,准备去相迎。

顾氏跨进屋子,瞧见她面容憔悴,赶忙说:“坐着坐着。”

“姨母怎么过来了?”楚若秋让凌琴赶紧去准备茶水。

“来看看你。”顾氏坐到她身边,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你这身子怎么总也不见好。”

“大夫说是郁结在心。”楚若秋意有所指的说,末了自嘲笑笑,“说到底还是我身子弱的原因。”

顾氏长叹一声,侄女的心结在哪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如今怎么都迟了,虽然她不喜欢沈凝烟,但毕竟三郎自己喜欢,只要是儿子心中喜欢,她怎么都好。

只能宽慰自己侄女想通一些,她错开话题道:“我看你该出去散散心,成日待在屋子里不憋闷才怪了。”

楚若秋心下黯淡,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姨母虽然心疼她,但事关叶家的名声,她绝不可能站在她这边。

顾氏和颜悦色的对她说:“过两日窈姐儿要与友人去游湖,你不如就一同去。”

楚若秋随随点头,顾氏又道:“顺天府通判宋大人你可知道?其人长相周正,年轻有为,也会一同去,你正好认识认识。”

楚若秋愣了几许才反应过来,手心发冷,“姨母这是何意?”

顾氏知道她一时肯定接受不了,笑说道:“我是觉得他家世前途都不错,又是六爷门下的学生,所以才说与你听。”

今日老夫人与她说起为侄女挑选亲事的事,她犹豫过后,觉得也是个法子。

楚若秋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流失,连姨母都打算把她嫁出去了,她脸色苍白的问:“姨母可觉得我是个累赘。”

顾氏脸色一下就变了,“你这叫什么话,你母亲走后,我是将你当亲女儿对待。”

楚若秋自知失言,佯装可怜道:“姨母别生气,我只是还不想嫁,也舍不得姨母。”

顾氏脸色缓和一些,“不过是去见见,旁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见楚若秋还想说什么,她不得已狠下心说:“方才老夫人说起这事时,你表哥也在,他也觉得宋大人各方各面都错不错,帮你找个好婆家,我也能对你母亲有交代,你说是不是。”

楚若秋在心里冷笑,原来,他们所有人都合着伙要让她嫁出去。

老夫人本来就不拿她当回事,表哥移情,姨母也不过是满嘴冠冕堂皇。

顾氏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了一番,才起身离开,楚若秋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处,凌琴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劝慰,“姑娘,啊!”

楚若秋忽然一把拂落手边的东西,掼砸在凌琴脚边,将她吓得连连后退。

……

夏日,白天燥热,等入了夜,屋里摆上冰鉴,倒也十分凉爽。

凝烟沐浴完坐在梳妆镜前绞发,肩头被人轻轻拥住,叶南容自后抱住她,凝烟呼吸略紧,透过镜子望着他说:“夫君先歇吧。”

“我等你。”叶南容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我帮你擦。”

他站在她身后拿着帕子细细给她擦拭,每一下都温柔至极,擦拭头发的麻意令传至周身,凝烟心乱不已,脱口道:“我还在服药。”

没有征兆脱口而出的话让叶南容微微怔住,妻子每夜都会在临睡前,当着他的面服药,他有时分不清,妻子究竟是在提醒他什么。

叶南容抬眸对着镜中的她笑笑,“不如再让虞太医来瞧瞧,也许已经好了。”

“哪有这么快。”凝烟笑得勉强。

叶南容知道了答案,目光黯淡下来,嗓音依旧轻柔带笑,“说得也是,我们慢慢来。”

他继续给凝烟擦着发,低垂的眼眸却显得落寞至极,凝烟看了他许久,松开抿紧的唇说:“让虞太医瞧瞧也好。”

叶南容抬起眼帘,视线透过镜子紧紧望着凝烟,直把她看得不自在极了,才他才扬出一个笑容,直漾进眼底,亮出光芒。

擦干头发,两人一同躺下入睡,才将人揽入怀里不多时,叶南容就感到一股熟悉的倦意袭来,他靠在凝烟颈边哑声说:“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要抱着你,便觉困倦,大抵是心安。”

感觉到贴在耳畔的呼吸变沉缓,凝烟相反异常的心静,连先前的忐忑都淡了不少。

翌日,叶南容休沐,本来想带凝烟外出走走,得知叶老夫人请了戏班子来唱戏,便一起陪同老夫人看戏。

等戏散去,已经快到傍晚,叶老夫人倦乏回了屋,两人也往巽竹堂去,不想遇上迎面走来的楚若秋,一时三人都有些沉默。

叶南容率先打破尴尬,问楚若秋,“听闻你与叶窈游湖去了,玩得可开心?”

楚若秋不死心的看着他说:“姨母让我与宋大人相看。”

叶南容颔首,“母亲与我说过,宋大人家风清正,为人也正派,算是良配。”

楚若秋只觉得一颗心从没像此时这么冷过,她转向凝烟问:“我能单独与表哥说几句话吗?”

不等凝烟说话,叶南容先一步圈紧她的腰枝,坦荡对楚若秋道:“这么说便可以,没有什么是你表嫂不能听的。”

楚若秋万念俱灰,从表哥再也不肯私下见她,她就该认清的,他背诺了,他要抛弃她。

“罢了,也没什么可说的。”楚若秋不想自取其辱,转身走得干脆。

她快走过花园,心里的愤恨已然快将她淹没,耳边隐约传来窃窃的私语声。

她烦躁的抬眸看去,隔着假山,两个丫鬟正在凑在一起说闲话,

“今日这戏唱的真有意思。”

“可不是嘛,那戏里的马夫人本来是什么出生,就因为给爷灌了迷药,爬了床,一跃成正房夫人了。”

“名声都臭了。”

“那又如何,谁敢当面说,人前她就是风光的夫人,加上爷还对她有愧疚,百般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