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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却是足配詹事少詹事府丞录事舍人等足足二三十人,这些都是皇太子本人属官幕僚,专门就是辅助太子,给皇太子出谋划策乃至人才输出稳立朝堂的。

当时的皇太子正是昭明太子,昭明太子乃先帝爱子,时年一十六初涉朝堂,先帝亲自给精挑细选有才能干之臣充盈詹事府,给昭明太子配备第一批班底。

窦广正是其中之一。

“调任詹事府后,他待了十一年,期间由正六品府丞一路擢升至从四品的右詹事。”

萧迟和裴月明惊讶,两人对视一眼,萧迟问:“这么说来,他还曾是昭明太子的人?”

提到昭明太子,他总有几分别扭,无他,段贵妃曾是昭明太子妃。

“是的。”

段至诚点点头:“如果不是……昭明太子正打算安排他外放。”

作为昭明太子妃的娘家人,永城伯府是天然的太.子党,因此,曾一度和窦广也甚是相熟。

段至诚回忆:“昭明太子几次提拔,我观,他们宾主甚是相得。”

当年他年纪也不大,初涉官场,了解不深。只是有一点很肯定,窦广是昭明太子的人,还颇得信重。

可惜,后来昭明太子英年早逝了。

在昭明太子薨逝至当今登基之初的这么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里,詹事府人事动荡,树倒猢狲散,不少人都被贬谪了,包括窦广。

后来窦广还是外放了,在外面辗转多年,凭借自己勤勉廉政以及能力,一步一步重新擢升回来,现在是河南道监察使,从三品大吏。

后面这些,段至诚就不清楚详情了。段家和窦广只是同盟不是朋友,当年盟散,各自离去,他还是接了萧迟的信后从吏部调了档案一一看过,才了解的。

“这窦广曾任闾县县令,唐州司马,唐州刺史,汾州刺史,因政令严明屡建功勋,后擢升为河南道监察使。”

段至诚推了推那本册子:“我都仔细翻看过了。”还打听过查过,他皱眉:“窦广不管平调还是擢升,全他一人之功,并无旁人插手过的痕迹。”

最起码表面没有。

且窦广历来的作风,和萧迟裴月明所见是一样的,刚正不阿,廉洁奉公,很得百姓拥戴。

黎州等地所见,还真不是他特地装出来的。

“历来为官者另有所图,无非钱、名、权、情,四者任选其一。”

这话是裴月明说的,段至诚段至信颇诧异看她一眼,不过二人点头,这话他们认同。

裴月明这般言之有物,舅舅们都诧异,萧迟心里自豪油然而生,敛了敛神,他立即接话:“钱者,非窦广所图。”

裴月明赞同。

否则,他稍稍在筑堤款上伸点手可以了。不是说的朱伯谦这种,而是像祈州,正如龚师傅所言,但凡工程,有一点点水分是正常的。

水至清则无鱼,哪怕皇帝知道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窦广都没有。

显然他不是为钱。

“名?”裴月明摇摇头。

前头说了窦广很得百姓拥戴,他已经有名了,再做这事,并不能给他增添什么名声。

段至诚点了点桌案:“那么,就应该是权了。”

都是当官的,代入一下,不是钱,那就该是权了。

擢升?

回京吗?

如果窦广背后真有人,这人是谁?

……

段至诚这边卡住了,相隔千里,能了解的就这么多。

接下来唯有看冯慎那边有没有进展。

冯慎还真带回了一个进展。

四人议论到下半夜,虽窦广没什么实质进展,但为这个可能存在的幕后推手,他们商议了很久。

到暂告一段落,夜色很深,正要回去稍作休息的时候,小文子飞奔而入:“殿下!冯校尉回来了!”

“快叫!”

萧迟裴月明当即精神一振,那边查的时间还不是十分长,冯慎亲自折返,那肯定是有什么收获。

“起来说话。”

冯慎快步而出,利索跪下见礼,萧迟叫起:“可有什么进展?”

“是!”

冯慎拱手:“禀主子,确实有一个。”

“我们初到之时,本是全无端倪的,后来,张平和李鑫套出了一个消息,……”

冯慎等人一回去,就先悄悄找了黎州刺史张祥,向他打探窦广其人的政治偏好,交好友人,以及是否和京城有什么联系等等。

这事找张祥是找对人了,共事多年,他对窦广可谓非常熟悉。

但答案却让冯慎很失望,窦广是个为官清正的,不贪污不受贿,不结党不营私,连色都不好,一整天就是守着个瞎子老婆过日子,全无趣味。

至于京城,礼倒是每年都送的,但这并没什么出奇。

古往今来做到海瑞这程度的也就他一个,窦广刚正归刚正,但面子情还是得打点的,地方官每年给京城要紧人物送上表礼,这是等于潜在规矩。

大家都这样,包括张祥。

不过,张祥从今以后就只会给宁王府及永城伯府这些送礼罢了。

左右询问,张祥也招来曾今在窦广底下任职的自己人问话,结果也一样。

冯慎很失望,只得将视线放在监察衙门。

他重点有两个。第一,钦差旨意下来前后,有什么人来和窦广见面没有,或者传信?

第二,就是往京城送礼那茬,也不知窦广会不会借机夹带,这个裴月明也特地嘱咐过的。

张平和李鑫,就是受伤因此放了探亲假的那两人,他们还留在监察衙门养伤呢,正好不着痕迹打探消息。

花了水磨的功夫,从衙役到小官吏,再到窦家的仆役,他们终于从一个衙役嘴里得出一个有用消息。

窦广往京城送年礼,走的都是官驿。

也是,他和张祥等人不同,他走的是清廉人设,大肆遣家奴押运上京,就有些不搭了。

张平李鑫立即住嘴,再问就刻意了,他们可以往官驿方向去查。

冯慎立即往黎邑码头的官驿寻去。

“一开始,并无异常,窦广遣出的衙役和家奴带着普普通通装裹的礼箱,看着稀疏平常,都是从黎邑码头走的水路上京。”

但查到这里,冯慎心中一动,若要掩人耳目的话,会不会特地绕远路?

终于,他打探到了一个消息,抵达黎邑码头的衙役家奴有十七份礼物,但到次日登船要舱房,却只要四间,两人抬一份,八人一间刚刚好。

少了一份礼物。

“卑职马上往陆路的驿舍去查!”

好在黎邑码头水路繁荣,通京城的官道就少了,查找的范围没有过份大,由于舍得花钱,最后冯慎在一个叫黄乡官驿的地方得到线索。

“……前年,两个人抬着一份礼进来住店,隔日没有马上走,却是等人,等来七八个同伴。”

两人抬礼走陆路,那就是肥羊。

“住了一夜再走,次日出来,那掌柜的说,礼盒还重新包扎过,好看了不少。”

至于为什么人进人出,这掌柜还记得他们呢?因为他们出门时和另一队人迎面撞了一下,对方人多势众十分骄横,自称是葛州刺史之子,奉命回乡祭祖。

要打人砸礼物。

逼得那队人忍无可忍,最后怒声喝道:“我们是河南道监察使窦大人的人,这是奉窦大人之命往京城给忠毅侯府送年礼,你敢砸一下试试!!”

当场抽出腰牌,狠狠掷过去。

就在掌柜的柜台前扔的,故而他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监察衙门的腰牌。

他一官驿掌柜,来来去去见过多少人,早练出一双火眼金睛。

“掌柜说,那人不像撒谎,所言应是真的。”

“你说什么?”

萧迟霍地抬头:“忠毅侯府?”

裴月明段至诚段至信也蓦定睛看来。

冯慎拱手:“启禀殿下,卑职也唯恐有错,再三询问,还问过当时在场的伙计,确实是忠毅侯府。”

忠毅侯府,申氏。

二皇子萧逸的母家。

裴月明忍不住和萧迟对视一眼:“难道,窦广离开詹事府后,改投了忠毅侯府?”

难道这幕后推手,竟是二皇子萧逸?

……

寂静。

久久,段至诚站起身:“只是猜测,如今下定论为时过早。”

早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朱伯谦。

“其余二路钦差,日前已陆续折返。”比萧迟稍早一些。

朱伯谦憔悴了很多,据说是路上生过病,面圣回去后连连招人密议,又多次往返东宫。

随后萧迟奏折抵京,皇帝留中不发,却令朱伯谦闭门。

“陛下在等您归京。”

先头一封折子只是简单叙述情况,详情证据什么的还得等萧迟带回,朱伯谦紧牵着东宫,皇帝隐而不发。

但有消息灵通者已经得迅了,京中都在等着萧迟明日的归来,这事就在眼前,先解决这临门一脚再说。

段至诚催促:“夜色已深,殿下且先歇息吧。”

萧迟点点头:“确实如此。”

“那我们回头再议。”

他看裴月明,裴月明会意,打起精神叫王鉴进来,吩咐安排房间,各自匆匆休息。

明日还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