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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箭雨!

城楼失陷!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这座历史厚重的仪都箭楼成了天子王道的陪葬品,左右两壁的箭窗插满了铺天盖地的箭镞,缠裹在尖头的燃烧物噗嗤一声起了火,乍然一看,像是风雪中多了无数的流萤,天女散花般坠开四方。

很凄艳。

然而,随着火势越盛,残酷的景象也逐渐狰狞显露。

魏殊恩脑袋发胀,他按着太阳穴,一些记忆断断续续地翻涌,快得他抓不住。

该死。

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魏殊恩压着唇,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而魏元朔眼睛血红,他硬拽着一个将军,将他嘭的一声砸到城墙上,年轻男子脸红筋暴,怒吼道,“下去!我要下去!给我放吊篮!!!”

将军的头盔被拽得歪斜,他还没说话,元宰带着几分悲痛的声音响起,“小王爷!别冲动!城门封死,两地又远,就算您从这里下去,跑得再快,也救不了他们啊!”从三公主下令的那一刻,这就成了定局。

无人能翻盘,哪怕是他们的魏帝陛下。

他们还是低估了三公主的心狠手辣。

“你不救怎么知道救不了?!”

小王爷失去理智,他狠狠推开元宰,又抽出一旁的腰刀,架在旁边的士兵的脖子上,威逼对方,“吊篮!给我放吊篮!否则我杀了你!!!”

元宰一瘸一拐站起来,没再劝阻小王爷。

这一场战事改变的不仅是新旧两朝的地位,还夺走了小王爷最珍贵的东西。换做平常,小王爷不会将杀戮挂在嘴边,尽管长了一张跟魏帝相同的面孔,他可是心肠最软的主子,否则也不会被七公主挟持,配合她做监国公主。

“元朔,你逃吧。”

出乎意料的是,长兄魏殊恩收敛了那一副歇斯底里的情态,竟然平静得如同不起风波的湖。

“我们兄弟败了。”他像是叙述一件跟他无关的事情,眉目有三分冷血,“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看了她,宗政绯红的大势已成,你我皆是苟延残喘之辈,你逃吧,逃去你的江湖,不要再回来了。”

“哥!”

魏元朔不可置信看着他,这还是他那运筹帷幄的兄长吗?

他竟然教他逃?

“我们还有机会的,会东山再起的!”魏元朔双肩颤抖着说,“我会……亲手杀了宗政绯红!”

最绝望的时刻,原来是哭不出来的,他嗓子是干的,涩的,连出声都费劲。

视线是混沌发红的。

那个解他嫁衣、教他编花灯、更为他造了一场私奔的雪的天子,死了,彻彻底底湮灭在这场箭雨里。

她怎能一分退路都不给他留?

他怎能下贱到相信天子的真心?

小王爷心如死灰,又陷入了一个极端的疯狂境地,他单手抓着腰刀,鲜血淋漓,却不觉得疼,“对,我要杀了宗政绯红,我要杀了她,她该死,她罪该万死!!!”

“嘭——”

脖颈剧烈疼痛,小王爷视线一暗,软软瘫软下去。

恍惚间,他又想起她那一句。

“前路漆黑,随我走就是,不会让你摔疼的。”

她骗他。

明明摔得那么疼。

魏殊恩一个手刃劈晕了弟弟,单手揽着,看向应戮仙,“情况变了,这一战,我也许会输得很惨烈。”他沉吟片刻,做出取舍,“我会让人立马带你们出城,离开仪都,他就托你照顾一阵子了,必要的话,让他好好清醒。”

医者抬起长睫,他颈旁雪白,还垂着一条粉黄色的葡萄花穗,灵动得像含春的少女,魏殊恩每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他蹙着眉,有些难以忍耐,“你非要系这种带子?”

应戮仙:“……”

应戮仙淡淡道,“如果你被她捉住,下场应该不比我好,女子衣裳繁复,穿起来比较麻烦,你记得多穿几遍。”

魏殊恩一言难尽。

应戮仙又问,“既然都要败了,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这名穷途末路的帝王缓缓摇头,“君王,可以退,可以败,可以死于社稷。”

唯独,不能逃。

上一次他尚未弄清情况,为了保全自己,只能退走,还留下了弟弟作为一颗棋子,帮他拖延时间。这一次他的记忆虽然还没恢复,但他知道他是元魏皇帝,魏朝主人,外敌就在眼前,帝京也在他身后,他不能弃城而逃。

魏殊恩留了下来。

他得了先机,破了瓮城,入了城门,但同时也被绯红困在城内,无法出行。

绯红整整围了仪都半年,她很有耐心,在城门外扎起了连片的营寨,种起了菜,养起了猪,她利用水滴石穿的方法,一点一点消磨着魏殊恩的理智,将一头绝世悍兽逼入绝境,然后再慢条斯理品尝着他的血肉。

暴君是不介意生灵涂炭的,何况死的又不是她的人,但魏殊恩是君主,他尚有大局,不能让全城人陪他殉葬。

六月初五,仪都降。

魏殊恩还是向她低头了,他素衣出城,呈上了降书顺表。

“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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