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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 本就多疑的谭氏放心不下,如惊弓之鸟,一连几日都是派人去接季绾入府, 为丈夫清毒。

场面人讲究投桃报李,季绾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

载着一车车谢礼离开,季绾挺无奈的,与君晟说起, 君晟只让她安心收下。

“我快腰缠万贯了。”

“小富婆应得的。”

季绾被逗笑, 趴在桌子上耸了耸肩膀,“全靠先生帮我发家致富。”

君晟倚在窗边, 颀长的身姿嵌入月光,手执热茶饮啜,“发达了, 别忘了为夫。”

为夫吗?

季绾心里痒痒的, 迫使自己忽略掉异样感, “只要是我能力之内,先生想要什么尽管提?”

为了显示诚意, 她搬来满当当的妆奁,擒着慧黠打趣道:“钱财不成问题。”

君晟放茶盏在窗边, 一把将她拉近自己, 半扣住她的腰肢,合上妆奁,“财不外露。”

“先生不是外人。”

“那我是什么人?”君晟淡笑,星眸漾起细碎碧潋, 脉脉含情, 重复中添了两个字,“我是你什么人?”

被那双眼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有隐形的桃花瓣落入心湖,激荡出层层涟漪,季绾咽咽发干的嗓子,想要避开视线,却被男人以一根食指抵住下颔动弹不得。

“回答我,念念。”

蛊惑般低沉的嗓音,含着深隐的怜爱,轻柔地逼着面前的女子做出回答。

季绾被突如其来的情愫拖入浪潮,紧张到难以呼吸,险些捧不住手里的妆奁,幸得被君晟拖住底儿。

她四肢无力,索性将妆奁“送”了出去,双手无措地攥住裙摆,“先生是我的、我的恩人。”

他帮过她许多事,她铭记在心。

君晟一手拖着沉重的妆奁,一手扣在她的腰上,不容她逃离,轻笑问道:“仅此?”

温柔的攻势蚕食理智,季绾抵不住,亦躲不开。

只怪眼前这张脸太过俊美,季绾想到一个词,郎艳独绝。若是女子,便是倾城色。

她说服自己不可肤浅,怎能深陷在男子的美色中,可又控制不住眼中的惊艳,“先生是我最敬佩的人,是我的师父。”

蓦地,腰肢一痛,唇齿不可抑制发出一声轻吟,她双手捂住嘴,不解地看着对她下狠手的男人。

君晟附身贴近她的耳,意味不明道:“别把我喊老了。”

季绾感受到一抹温软擦过耳屏,是男人的唇。

有酥麻窜过耳屏蔓延开来,她双膝发软,眼眶潮红,紧张到难以

自己,这种陌生的感觉从没在沈栩那里体验过。

正当她斟酌该如何回答时,君晟忽然松开手,将妆奁还给她,“守好财,小富婆。”

季绾怔怔然,半歇,抱过妆奁快步回到卧房。

入夜,沐浴后的小富婆躺在床上,拿出拨浪鼓放在枕边,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那人还未回书房,在燃灯的堂屋不紧不慢地做着什么,身影映在虚掩的隔扇上,能清晰看清他的轮廓。

高大,秀颀,属于男子的挺拔身姿。

如皮影戏,投下一道剪影。

季绾心思微动,收起拨浪鼓,空置着枕边,盯着那道慢慢移动的剪影,试着入眠。

想要试验若即若离的间距,是否能助她入眠。

若真的能,那就玄妙了,只能说君晟是催眠她的一剂良药。

抱着试试的态度,她枕着手臂闭上眼。

待堂屋的灯熄灭,星月皎洁映亮窗棂,卧房内的女子发出绵长均匀的呼吸。

君晟站在门缝处,看不真切里面的情景,他轻轻拉开门,乌漆墨黑中轻车熟路地走到床边,借着月光打量侧睡的人。

天大亮时,季绾惊觉自己沉睡了一整晚,她走出卧房,得知君晟已去上朝,莫名松口气,昨夜不敌那若即若离的温柔攻势,都快不敢直视对方的眼了。

一楼客堂内,蔡恬霜趴在一个本子上,等季绾走来,立即上前,“绾儿,借一步讲话。”

季绾不解,带着蔡恬霜回到二楼卧房,笑问道:“怎么了?”

蔡恬霜合上门扉,递出手里的本子。泛黄的牛皮封面浮现皲裂,是一本有些年头的手札。

蔡老爷子的手札。

手札私密,季绾没有接。

“哎呀!”蔡恬霜翻开折角的一页纸,解释道,“这是我从爷爷留下的箱子里取出的,是爷爷在做东宫幕僚时写下的随笔,记录了许多皇室秘辛,着重描述了太子和馥宁公主。”

季绾看向她翻开的纸张,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不自觉接过手札,认真阅读起来。

蔡老爷子是太子第一日入驻东宫就跟在身边瞻前马后的门徒,原本该主仆情深,太子却在蔡老爷子南下途中病故后,没有用心关照他膝下的一对孙儿,孤苦伶仃的兄妹俩被其余幕僚排挤出东宫,流落街头。

但老话说,人走茶凉,太子的不讲人情也无可厚非。

可谁能想到,在蔡老爷子健在时,就对太子产生了诸多不满。

在描述太子的整整十页纸中,诸如歹毒心肠、表里不一的字眼触目皆是,与外表霞姿月韵的太子爷出入太大。

再往后翻折角的纸张,关于馥宁公主的描述不差毫厘,尤其是那句“小小年纪,便喜欢夺取他人之物”。

蔡恬霜在旁解释道:“爷爷很少非议他人的。”

蔡恬霜被排挤出东宫时年纪太小,对太子的印象模模糊糊,可她了解自己的祖父。

季绾合上手札,陷入沉思。太子素有宽厚仁慈之名,以蔡老先生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判定一个人的品行。

歹毒,或是蔡老先生眼中的太子,或许主仆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对人性,谁又说得清呢,只能将此作为戒备太子的一个理由。

“回头,我与先生说说。”

自被赶出东宫,蔡恬霜与太子八竿子打不着,拿给季绾翻看,也是为了给她提个醒。

因与德妃的交情,季绾偶尔会进出皇宫,大有遇到太子的可能。

“绾儿为何唤大人为先生?”

而不是夫君、相公?

季绾一噎,掐住蔡恬霜的两侧腮肉,“不许问。”

蔡恬霜努努鼻子,水灵灵的脸蛋上满是狡黠。

一早,季绾照常去往医馆坐诊,再有几十日即将入冬,得空时,她写下双亲、公婆和廖家老两口的衣量尺寸,吩咐馨芝去往同一条街上的布桩裁剪棉衣。

“用堆在我房中的那几匹厚实的布料吧。”

具体是什么料子,季绾辨别不出,但手感是极好的。

馨芝得令,去往季家,从季绾的闺房内取出布匹去往布桩,与迎面驶来的一辆马车擦肩。

马车停在医馆前,一名美妇人由婢女搀扶着步下马车,款款走进。

在外间配药的何琇佩迎上前,“夫人是来看诊的?”

美妇人点点头,“沿途打听到,您这里有医女。”

“是啊。”

美妇人屏退婢女,让其在外等候。

婢女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离开。

哪怕不是大户出身,何琇佩都知晓,大户人家的婢女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不可违抗主子的指令,那婢女的举动委实有看管之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萍水相逢,何琇佩没有管他人闲事的习惯。简单询问过美妇人的情况,何琇佩脸色凝重地引着女子走进诊间。

为了不让女子难堪,何琇佩对着女儿耳语了几句。

季绾起身,请女子落座,“夫人可方便褪下衣衫?”

“方便。”美妇人低头解衣,苍白的肌肤上满是鞭打的伤痕。

背后、前胸、腿部,新旧痕迹纵横。

有风自半启的窗吹入,引女子颤栗。

季绾忙合上窗,弯腰查看她的伤势。

施暴者很狡猾,抽打之处皆私密。

外露的肌肤白璧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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