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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 两人一鸟同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萧慎站在原地,表面看似泰然自若, 实则内心兵荒马乱,脑速转得飞起,试图找出合理的借口,来解释这只该死的鹦鹉,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淫言秽语。

“它……”沈青琢瞠目结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它刚才说了什么?”

即使他对那方面的需求很低,但他毕竟并非不通人事的纯情少男,鹦鹉最后学的那两句,尤其那个打着颤儿的尾音,活灵活现,分明就是男子做那种事时……

等等!

沈青琢蹙起眉心, 这鹦鹉口口声声叫着先生, 话是跟谁学的不言而喻, 那么——

“你这鳖孙儿!”这时,鹦鹉又开口了, 对准了七殿下, 扑棱着翅膀骂得起劲,“鳖孙儿!鳖孙儿!”

若是往常, 被一只鸟指着鼻子骂, 萧慎早就拔了它的鸟毛烤来吃了, 但今日这情况, 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你才是鳖孙儿!”他登时佯装生气, 幼稚地跟笼子里的鹦鹉对骂, “不对, 你是鸟孙儿!你这鸟孙儿!”

鹦鹉回骂道:“死鬼!死鬼!”

“死鸟!死鸟!”萧慎上手就想进笼子里抓鸟,一时不察却被鹦鹉狠狠啄了一口。

“嗷!”萧慎疼得叫了一声,立刻将受伤的手举到先生面前,告状道,“先生!这该死的鹦鹉不知打哪儿学来的骂人话,竟还敢啄我的手!”

沈青琢内心的震惊被小徒弟孩子气的举动冲散了几分,垂眸望过去,果然见他手背红肿了一小块,不由失笑道:“你跟一只鸟较什么劲儿?”

“它骂我啊!”萧慎又将手举高了些,语气委屈巴巴的,“难怪我怎么教它,它都不说话,合着是只学坏不学好!”

“这鹦鹉不是太后送你的么?”沈青琢也纳闷,“跟谁学的?”

“该不会是太后日日在背后骂我,被这鹦鹉学了去?”萧慎一脸气鼓鼓的,“我马上就把这鸟烤了,给先生补补!”

“哎,别别别……”沈青琢赶紧劝道,“太后赏你的鹦鹉,你也敢烤了吃?”

萧慎扁了扁嘴:“可你看它,净不说些好话。”

沈青琢笑道:“也不全是坏话,方才它不还夸先生又美又棒么?”

“这可不是我教它的。”萧慎已然镇定下来,面不改色地甩锅道,“白日里我都在书房和演武场,夜里怕吵,将它交给了宫人们,真正教它的时间也没多少。”

沈青琢恍然大悟,许是那些宫人们私底下说了些什么混话,被这只不正经的鹦鹉学了去。

但——

小太监的那物件儿都没了,会发出稥稥这种……的声音吗?

“嘶……”见先生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萧慎连忙出声干扰他的思绪,“疼,手疼……”

沈青琢回神,望着那没破皮的手,颇有些无奈。

但与其说小徒弟这几年越来越娇气了,不如说只是想趁机向自己撒个娇罢了。

“好啦,先生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啊。”沈青琢语气温柔得像哄小孩儿,郑重地捧起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吹着气。

温热馨香的气息羽毛般拂过手背,萧慎脊背一僵,只觉一股难言的酥麻自手背皮肤上炸开,又透过血液和经脉传递至大脑,舒服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唔……”

“怎么了?”沈青琢抬眼,“还疼么?”

萧慎:“不——”

“好舒服!啊!好舒服!”可恶的鹦鹉,又活蹦乱跳地叫了起来。

萧慎扭过脸,目光如刀般恶狠狠地扎在鹦鹉身上。

等先生走了,看他怎么一根一根拔掉这死鸟浑身的毛!

“这小鹦鹉,属实是被人教歪了。”沈青琢啼笑皆非,松开手走到笼子前,伸手逗了逗鸟。

萧慎目光一紧:“先生小心!”

然而,还没等他将先生拉开,便见那鹦鹉歪着脑袋在先生手背上蹭了蹭,嘴里继续喊着:“先生!先生!”

萧慎:“……”

这该死的鸟,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不过,鹦鹉是很聪明的鸟类,你耐心些教它,很容易掰回来的。”毛绒绒的小脑袋蹭在手上,触感很奇妙,沈青琢笑了起来,轻柔地抚摸着鹦鹉五彩斑斓的羽毛。

他不由想起了小徒弟,从一根歪了的小树苗长成如今俊秀英勇的少年,足够耐心的引导不可或缺。

萧慎面色阴沉地瞪着那只鸟,嘴里却乖巧地应道:“好的,先生。”

沈青琢回过头,“对了,你给它起了名字吗?”

“还没有。”少年的面色霎时阴转晴,笑眯眯道,“就叫它傻鸟好了。”

这鹦鹉简直就像是成了精,立刻又骂道:“鳖孙儿!鳖孙儿!”

萧慎指着它,威胁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沈青琢不得不给一人一鸟拉架:“好了,别吵了,先生来给它取名吧。”

萧慎:“这死鸟也配!”

“不如就叫它……小八。”沈青琢稍加思索,笑眯眯道,“简单又好记,八谐音发,寓意也好。”

萧慎脸色“刷”地一下就黑了,抗议道:“先生!”

“怎么了嘛?”沈青琢假装不明白,转头又去逗鹦鹉,“小八,以后要跟小七哥哥好好相处哦。”

鹦鹉立即学会了:“小七!小七!”

“先生!”萧慎气得大喊一声,自身后扑过去,一把熊抱住先生,“你怎么能……怎么能把我和一只鸟相提并论?”

“瞧把你委屈的。”沈青琢微侧过脸,抬手掐了一把气得鼓起来的脸颊,笑盈盈道,“你既养了它,就要对它负责。一个代称而已,别这么小气嘛。”

其实早在抱住先生的一瞬间,萧慎心里的那点不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将下颌搁在先生颈窝里,偷偷嗅着先生好闻的味道,压低嗓音问道:“那先生养了我,就会对我负责到底吗?”

沈青琢一怔,似是没想到小徒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嗯?”萧慎收紧了手臂,心急地追问道,“先生会对我负责到底吗?”

“你想我怎么对你负责?”沈青琢收回视线,“先生对你,还不够好啊?”

够,但也不够。

仗着先生瞧不见,黑曜石般的眼眸一片幽沉,少年却刻意用天真撒娇的语气问道:“我说的是负责到底,先生会一辈子陪着我的,对吗?”

这一回,沈青琢沉默了下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慎的一颗心也越来越往下沉,直至沉入无底的深渊。

“一辈子长着呢,想那么远做什么?”沈青琢再度开口,语气有点飘忽,“先生不正陪着你么?况且,先生还要亲眼看着你登上龙椅呢。”

喉结滚动了一下,萧慎半真半假道:“我不管,先生既养了我,那我就属于先生了。先生再想甩掉我这个包袱,可不行嗷!”

沈青琢并不正面回答,扒开他的手臂,直接将话头引到别处,“对了,先生一直说找时间考考你的功课,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小狗脸顿时垮了下来,“改天不行吗?”

先生好不容易来找他一次,他只想抱抱先生……

“怎么?先生考你还要挑日子啊?”沈青琢微一挑眉,“还是说,你最近没有好好学习?”

萧慎信誓旦旦地回道:“怎么可能?先生尽管考!”

鹦鹉嚷嚷道:“傻蛋!傻蛋!”

萧慎:“……”

这死鸟迟早被他拔毛火烤!

***

翌日,沈青琢带领锦衣卫的兄弟们,开始搜查各个宫殿,各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与裴少傅的猜测一样,沈青琢也认为凶手至今仍藏在宫中。但这几日,锦衣卫差不多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个人影儿也没找着。

那么,就只剩下各宫娘娘和皇子们的住所没搜了。

沈青琢一身大红飞鱼服,纤纤玉指搭在绣春刀鞘上,姿态秀挺地站在风仪宫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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