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别这么折磨我行吗”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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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奕在前面走得很快。
鞋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响。
“安奕……”严琛在身后叫他,“等等我,你走慢点。”
安奕充耳不闻,打开隔壁大门用力一甩,严琛险些被门夹住。他追着安奕到楼梯口,安奕站在两级台阶之上,冷冷瞪着他:“你别上来。”
严琛停下脚步,仰头看他。
安奕如同一只刺猬竖起防备,“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不会再来烦我?!”
“我,”严琛嗓子似被扼住,“我今天来是为了请谢老出山。”
“那你事情办完了,赶紧走,”安奕指向门外,尖刻道:“外面酒店多得很,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严琛哽住,漆黑的眼眸隐隐泛起泪光。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僵持,片刻后,严琛哑声缓缓道:“我等天亮雪停了就走。”
安奕折身上了两层台阶,又停下脚步。
他深吸口气,回眸看向楼梯口的落寞身影,“别上楼。”他尤嫌不够刺心似的,补充道,“如果被南沧知道,他会不高兴。”
果然,这句话一出,严琛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安奕的心跟着一阵酸麻。
他不再看他,转身跑上楼,快步走进卧室把门关上。
安奕靠在门板上,很深很沉地叹了口气。
谢飞年的意思他很清楚,人情社会,想让自己出手帮严琛一下,就当卖个人情。严琛创办了艺术银行,背后的人脉资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拉他一把,可是安奕最不想要的就是和这个男人再扯上丝毫关系。
安奕捂住脸,缓缓坐下去,后悔填报了那个资助计划。
原来这一年严琛竟是在做这件事,怪不得秦牧野总说他很忙。
填报资助计划信息时,该认真查一查的,现在弃赛的话还来得及吗?爷爷会不会对他失望?该怎么跟老人家解释自己和严琛那不堪回首的五年?
脚边毛茸茸的胖橘撒娇似地来蹭他,安奕放下手,把它抱进怀里。
球球“喵呜”一声,搭在他的肩头,舔了舔安奕的头发。
安奕心情平静了一些,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已经太久没有失眠过,不禁心浮气躁,睁眼熬到凌晨两点,他噌一下坐起来,赤脚下床踮着脚尖往楼梯走去。
站在楼梯拐角就能看见一楼客厅,外面雪光映进来,将静坐在沙发上的身影拉得很长。
严琛嘴里咬着烟,没点火,正侧头望着院子里的积雪出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他收回目光,打开手机开始沉默地翻阅相册,里面一张张照片、一段段录像,都是安奕这一年来的生活剪影、点点滴滴。
他知道自己的窥探行径很阴暗很变态,但比起失去安奕,他宁愿做一个道德低下、不择手段的疯子。
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幽幽荧光照出严琛眸底涌动的暗流,他伸手夹住烟,很用力地用掌心搓了搓脸。
指缝间透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好难受。
从去年春末安奕离开他那天开始,他就像生了一场大病。起初是怒火与嫉妒煎熬烧灼,待高烧褪去,他就被漫长细密的疼痛所包裹,始终无法痊愈。曾经说过的蠢话、办过的蠢事,如今回想起来,桩桩件件都是打在胸口的一鞭又一鞭。
他快撑不住了。
严琛深深吸口气,抬头看向楼梯。
捕捉到楼梯拐角处一扫而过的阴影,他怔了怔,坐在暗色里久久没能回神。
直到凌晨天快亮了,严琛才缩在沙发里睡去。
安奕出门去隔壁给老爷子做早饭时,他听见脚步声但没有睁开眼,他感觉到安奕在经过客厅时看了自己一会儿,但最后安奕还是没来叫他。
严琛换了个姿势,转向沙发靠背,拉过盖在身上的大衣蒙住脑袋。
大雪下下停停落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也不见有停的趋势。
严琛睡到临近中午才起来,浑身酸痛,头也发晕,肚子里更是空得难受。
院子里的水管上了冻,他去一楼厨房简单洗漱了一下,再去隔壁谢宅找安奕。
刚到门口就听到笑声,他隔着栅栏朝院子里看去,就见谢南沧和安奕正在前院里堆雪人,球球撒欢似的在雪堆里乱跑,沾了一身的雪,再抖擞着把雪块都甩到谢南沧身上。
安奕戴着手套,围巾在追猫的时候散开了。
谢南沧伸手把他拽到怀里,安奕乖顺地站好,低头任由谢南沧帮他把围巾裹好。
两人相视一笑,画面温馨又刺眼。
严琛站在门外,迟迟挪不动步子。
他很羡慕院子里的那个雪人。
“小严,在这愣着干什么呢。”
谢老爷子拎着瓶酱油回来,招呼严琛进家,“这个雪太大了,听南沧说高速口都封了。”
谢南沧循声看过来,不动声色地看着严琛:“严总来的时间真巧。”
严琛幽幽道:“你也很巧。”
“不巧,”谢南沧不冷不热地说,“我是昨晚和安安视频听说你来了,特意一早开车回来的。”
谢飞年不清楚小年轻之间的恩怨,把酱油瓶子递给安奕,“都别站着了,外面多冷,进屋说。”
严琛抬脚,被谢南沧侧步挡住去路,两人对上视线,眼神一触即燃。
安奕及时拉住谢南沧的臂弯,低声道:“进屋吧。”
严琛目光垂落,紧盯着他的手,眼眶红了一圈。
谢南沧敛起敌意,带着安奕一起先行走进客厅。
严琛胃里一阵阵抽痛,他脸色很白,谢飞年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严琛眼神深邃地望向安奕,“和安奕聊得很开心,睡得有点晚了。”
安奕凛起眉,起身说了句“我去厨房帮忙”,便抬脚走了。
午餐四个人一起吃,安奕既不想和严琛坐对面,也不想和他挨着。
但有谢飞年在,他没办法甩手就走,只好一直低头吃饭。
谢南沧给他夹菜,温声让他慢点吃,随后又抬眼看向对面的严琛,“严总打算什么时候回津海?”
严琛看了左手边一眼,说:“等高速口开了就走。”
“哦,”谢南沧又说,“那饭后我帮严总找个酒店,我家这小门小户,严总肯定住不习惯。”
严琛收回视线,淡淡道:“客气,安奕照顾得我很好。”
“啪嗒”一声,安奕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随之落在他手边,安奕抬眼,猝不及防在桌下对上严琛漆黑的眼瞳。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严琛帮他把筷子捡起来,桌下紧绷有力的大腿轻轻蹭过安奕的膝盖。
安奕腾一下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擦出尖锐的声响。
其他三人齐齐看向他。
安奕面色绷得很紧,吃下去的东西都堆在喉间胸腔似的难受,他拿着筷子走进厨房,清洗的水流冷得他指尖发疼。
最后他把那双筷子丢进了垃圾桶。
严琛饭后总算舒服了一些,他翻出手机昨晚收到他大哥发来的一张梅瓶照片,拿给谢飞年看。这是谢飞年的早年作品,当初一出窑口就被人高价买走收藏,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会到了严经纬手里。
谢飞年看到陈年旧作还保存得如此完好,心中高兴又感慨万千,拉着严琛兴冲冲地说起年轻时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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