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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心疼他,电话告诉他,忙的话一个月去?疗养院一次就好,反正两人也不能经常见?面?。

季言礼嘴上答应了,但去?疗养院的频率并没有怎么降低。

有时候所有工作忙完已经是?凌晨,他仍旧会开车过去?,在?沈卿的房间里坐上十几分钟。

沈卿对他的反应已经不是?很大了。

但估计着要让沈卿尽早康复,两人见?面?的次数仍旧不多。

一直到十月,沈卿父母的案子最终判决下来,公司的好多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季言礼才得以松口气。

沈卿的预产期在?十二月中旬,临近分娩,为了以防万一,沈煜辞还是?建议等孩子出生?后?,沈卿调养好身体?,两人再搬到一起住。

生?孩子是?件要过鬼门?关?的事情,容不得任何差池,季言礼自?然?是?答应按沈煜辞说?的来。

不过这期间,季言礼不忙的时候,两人会偶尔打一下电话。

进入十二月,天气变凉,却始终没有雪下下来。

孩子来的时间比预产期晚了一天。

生?孩子那天就在?沈卿所住的疗养院。

有专业的医护团队,手术室,护理室,甚至连产后?护理和修复的地方都准备好了,自?然?不用挪到专门?的公立医院和别?人挤病房。

沈卿自?觉和季言礼认识的这一年?多时间,多灾多难。

但别?说?生?孩子这件事倒是?很顺利。

顺产,不到三个小时,医生?说?沈卿是?他见?过的新生?儿母亲里,吃苦最少的那批。

怕出现突发状况,沈煜辞不让季言礼靠近,季言礼就等在?楼外的院子里。

下午三点,林洋从楼里踏出来往季言礼的方向走,还没走到跟前就嚷嚷着说?母女平安,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坐在?花坛上的男人手轻微发颤,再接着撑着石台站起来。

季言礼脚下发虚,却仍然?想要快步往楼里走。

林洋在?旁边一把薅住他。

“你忘了沈煜辞不让你去?,”林洋轻啧一声,“沈卿刚生?完孩子,现在?情况还不稳定。”

沈卿就在?一楼的房间,从他们的角度侧眼看过去?,能看到往病房里推的床。

因为突然?降临的喜事,林洋脸上也笑嘻嘻的,他搂住季言礼的肩:“沈卿精神状态已经好很多了,再等等,你们俩也不差这一会儿。”

虽说?已经过了冬至,但淮洲的天却并没有冷下来。

淮洲好像一直这个样子,每次换季都有些反应迟钝。

冬天来得慢,但走得也慢。

去?年?的雪一直下到了二月末。

下午三点的阳光,温暖的像是?刚入秋。

季言礼站在?空旷的花园里望着一楼沈卿在?的那个房间,想了想还是?没走过去?。

林洋说?的有道理,他和沈卿确实不差这几天。

但就是?有点遗憾。

不能在?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

正悲春伤秋的时候,林洋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他从后?面?走上来,把接通的电话递给季言礼。

可能是?近一年?季言礼太好说?话,林洋胆子越发大了,竟然?一巴掌拍到他背上,手机杵到他脸前:“快点,尚灵打过来的,沈卿说?你不接电话。”

季言礼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确实有两条未接来电。

紧接着沈卿的声音从林洋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来。

“不要过来见?我!我不允许我这么丑的样子暴露在?你们任何人的眼前!!”沈卿掐指算了下,“一个月后?,一个月后?我们再见?!”

“敢偷偷来找我你就死定了,我就这辈子都不见?你。”沈卿威胁道,“我要永远都是?花季美少女!”

挂电话之前,还听沈卿在?那端咕哝:“怎么也要先把这几斤肉减下来,然?后?烫个头?发......”

季言礼盯着被挂掉的手机还没说?话,林洋龇牙咧嘴地表示了疑问:“她?不是?刚生?完孩子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力气喊?”

被勒令不能见?面?的人正愁没气撒,此时手机往林洋怀里一丢,冷眉竖眼的:“你管我老婆喊不喊。”

“她?想喊我买个大喇叭给她?喊。”季言礼说?,“全世界喇叭都给她?买过来。”

林洋:?

妈的。

他看着季言礼转身往楼里走的背影骂了句“神经病”。

因为沈卿的三令五申,也因为沈煜辞说?分娩后?的一个月因为激素原因有产后?抑郁的可能,季言礼强忍住想去?见?她?的想法,决定再等这么一会儿。

不过好在?沈卿也没有让他等太久。

一月下旬,沈卿临从疗养院出院之前,给季言礼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约他后?天晚上八点在?清河广场见?面?。

季言礼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许久,坐回桌子前,打算把林洋刚传过来的合同书看完。

后?天,那距离现在?还有五十几个小时。

季言礼预备在?这五十几个小时把近几天的工作都做完,这样才能保证后?面?有大把的时间跟沈卿和孩子在?一起。

今年?过年?早,一月三十是?大年?初一。

沈卿选的这天还不到小年?夜,临商场放假还有两天。

季言礼到的时候国贸中心楼外的广场灯火通明,人群熙攘。

最中间搭了半米高的台子,有专业的戏台班子在?上面?舞狮。

淮洲文化局今年?一直在?做传统文化的推进工作,半个月前开始,无论是?CBD写?字楼,还是?各种商圈广场,民俗活动接连不断。

国贸中心右侧几十米的地方,有条很长的廊道。

圣诞节那会儿刚建成,象征圣诞节的红绿灯环还没撤掉,头?顶每隔十米有一个很细的拱形架子,上面?还挂着金黄色的铃铛,深酒红的装饰袜,和各种各样的礼物盒。

不过这地方除了头?顶的彩灯外,也没其它照明,所以跟亮若白昼的广场比,显的暗色许多。

季言礼从右侧的台阶往上,一路走上去?。

他和沈卿约的是?在?这里见?面?。

这两天,除了最开始接到短信时他打过一个给沈卿外,再之后?他们谁也没先给谁打电话。

像是?默契地,把这次见?面?当做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忐忑的,令人期待的,在?长久的空白后?的全新的开始。

季言礼走到拱形廊道的最顶端,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他手撑在?微凉的椅面?,低头?看了看手机。

七点三十五,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

这条廊道只能通向国贸大厦的侧门?。

往来的人不多。

零零散散的路人,摆摊卖饰品的半大孩子,还有推着三轮卖烤红薯的老太太。

季言礼盯着那烤红薯的箱子看了会儿,想等会儿要不要给沈卿买一个。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上学时尚灵给她?带过,现在?想起来好怀念。

下雪天的烤红薯。

时间慢腾腾地流着。

季言礼再次低头?看时间时,忽然?感受到了指尖的湿意。

他微微仰头?,看到空中飘下的细白雪花。

是?今年?的初雪。

没有任何天气预报的预兆,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路过的人也在?惊喜,叽叽喳喳地说?“下雪了”。

露天的廊道,在?这个温暖的冬夜,甘之如饴地承接下所有雪意。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但季言礼却并不着急,按沈卿的性子,八成出门?的时候选这件毛衣应该搭什么耳坠就要半个小时。

想到这里,他低低垂眸,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个月时间,虽然?没有见?沈卿,但他去?看过很多次他们的孩子。

想到孩子这两个字,季言礼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可能是?缺席了沈卿这半年?多的生?活,让他一时还没有能转换过来角色。

是?个很可爱很可爱,像沈卿一样漂亮的小姑娘。

他觉得,他应该会是?个好爸爸。

临近过年?,大多数学生?,甚至有些上班族也放了假。

眼前偶尔走过一些发传单的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应该是?刚上大学的学生?。

“打扰一下,这位先生?,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吗?”

“美容院呢?该过年?了,给太太半张年?卡?”

“儿童教育需不需要?”

......

季言礼心情好,不压其烦地收了好几份传单。

头?发和衣领被雪打湿了一些,季言礼撑着木椅站起来,想换个清净的地方等沈卿,然?而刚转过身,不远的身后?又是?一声——

“这位先生?,”

季言礼下意识以为又是?那个发传单的打工人,但在?听清这音色的下一秒一瞬间怔住。

清甜的女声,像冬天踩雪声一样的让人忘不掉的音色。

又是?那种近乡情怯,伴随着微微的僵硬从季言礼的后?脊弥漫开来。

定了两秒,他迟缓地转过身。

飘飘扬扬的雪花依然?飞舞在?空中,飘过头?顶彩色的灯带缓缓落在?脚下,在?木色的廊道上盖了薄薄的一层白。

身边路过一对年?轻的情侣,带着同色的情侣围巾和毛线帽,讨论着十分钟前才看过的那部悬疑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