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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良久的寂静。

等到青年额上的冷寒一滴滴消退,他脑海中响起一道清明的嗓音。

--“你现在想通了?”

宁珩嗯了声,“我不是因为你们,而是想到,我的阿杳,或许也在等我……”

脑海里的阿珩不疾不徐应了声,笑道:“我知道。"

宁珩皱眉,想到连日来对方的堪称平静的反应,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

阿珩没否认,只道:“宁珩,我就是你啊,如何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窗外天仍未亮,乌蒙蒙一片。

推开门去,刺骨的寒风刮在人脸上,好似刀割。宁珩就这样对着当空的圆夜站了一会儿,等到天边泛起暖意,才抬脚向前走。

温雪杳的反应在宁珩的意料之中。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其实早已识破自己的身份。

这段日子她待自己极好,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他不是没有见过她待那人时亲昵的模样,她

会亲密的坐在他膝头,抱着他的脖颈喊那人“阿珩哥哥”。

而她待自己的好,从来都有一条不肯逾越的线。

宁珩清楚,她是想补偿他。

在他对面的温雪杳,心中意外之余又不免想起那日与她的夫君阿珩短暂相见时他说的话。

他说宁珩迟早会明白的,他会主动放手,不会一直纠缠着温雪杳,更不会真的动歪心思将她留在

这里。

那时温雪杳还不全信,以她的了解,很难不反驳对方。

可阿珩却信誓旦旦说,宁珩不屑于那么做,若你喜欢的不是他,他就算自己难过,也想看你幸

福。

再者,他怎么舍得看自己喜欢的女子消失在这世间后,连他都忘了她的存在?

果然。

宁珩说:“这场梦很美,但我也该醒来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我要代替她照料安置好她的外祖

一家,再回上京城去为她报仇。"

宁珩没说的事,他想等一切安定之后,去陪他心上的人。

另一个世界的阿查自然有另一个世界的阿珩来照料。那他喜欢的温家三小姐,总不能无枝可依。

说完一切,两人相视一笑。

开春后的某日,宁珩某天推开温雪杳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脑海里,那人也不复存在,他便知晓一切都结束了。

关上这道门,走出这座城,往后便是新的开始。

大大大大

温雪杳与宁珩顺利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一觉醒来,他们躺在床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彼此。

“是梦么?”温雪杳问。

宁珩笑着没说话,将脑袋埋进对方脖颈,贪恋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温雪杳忍着痒,拉开两人距离,捧着对面青年俊美如玉的脸庞,再次感叹道:“现在这样真

好。"

宁珩自然能猜到温雪杳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深意。

她所感叹的不仅是两人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同时也在感叹前世的宁珩朝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可究竟是么?

宁珩垂眸看了眼自己面前笑意温软的少女,心道,未必。

若他已经触摸过阳光,又怎么舍得放手让它离自己而去。等宁珩做完一切他必须要做的事,他也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一群术士。以前的他可以说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在见到另一个世界的温雪杳与宁珩之后,他又不得不信。

到现在,却是近乎痴迷执拗的相信屋外那群术士老道们能将他心中的人带回自己的身边。

没错,在他作出决断的那一日,心中便已经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将属于他的温雪杳带回到

自己身边。

就算是鬼魂也好。

清水镇上的村民都知晓,镇上来了一个古怪的青年。

青年气质矜贵,长相如清冷谪仙,无人不爱好美,是以一时间,众人对这位新来的青年颇有好

感。

更遑论此人出手阔绰,几月时间便在镇上一处山明水静的地方修缮好一座雅致别院,常有身怀仙

风道骨的佛道中人进出其间。

但时间一长,就有细心的村民发现不对劲。

近日出现在那位公子门前的,不再是往日正气佛道中人,而变得逐渐混杂起来。

如此又过了三月,那间原先瞧着清风自来的新屋却变得死气沉沉,路过时仿佛都能看到四周黑气

缭绕、阴风阵阵。

有一道行高深的佛门法师在知晓宁珩所作之事后,苦口良心警告他,他所作之事有违天理。

莫说能否做成,但要成功那可是要折寿的。

鬼魂吸食人的阳寿,宁珩所图之事便与术士口中的养小鬼有些相似。

宁珩听后只问了一句话:“你可有办法将她的鬼魂召回?"那人见他心中执念颇深,不愿违背良心只得无奈摇头。

于是此人便被宁珩赶了出去,后来又碰上几个爱说教又无甚本事的老道,下场皆是如此。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江湖术士,那人说可将亡者魂魄带回,唯有一点,便是他需得以自己需精

血喂养这道鬼魂。

宁珩听后满足的勾起唇角。

六六六六

宁珩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疯子。

可他依旧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换了一个地方居住,与他的新婚妻子。

那地方山清水秀,若说缺点便是人烟稀少。

不过这对于宁珩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缺点,他乐于自己与温雪查的生活不受人打扰。

这僻静之地,只有他们两人,仿佛彼此就是对方的唯一。

这样的认识令宁珩心里快活又满足。

温雪杳也的确如那术士所言,并没有过往的记忆。不过宁珩对此也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就这样也

不错。

他不介意一点一点教她,陪她一起。一年后,宁珩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妻子开口唤他。

“夫君。”三年后,有进山采药的人遇到大雨来到这处偏僻的居所。

采药人敲门许久,未听得门内传来动静,再看院中丝毫不见人烟,于是推门而入。

院中种了一颗白梅树,未到开花的季节,树上生机之意稀疏。

树下,是一对梨木摇椅,随着风吹雨打,在寂寥的院中浅浅晃动。

正屋内不见烛火,采药人推门而入,便见对面方桌前摆放着三四个素雅的盘子,盘内盛放的菜肴

早已腐烂,

桌上摆着两双碗筷,桌前放着两张木凳。

方桌背后的墙上,贴着一对鲜艳的大红喜字。

红烛早已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