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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雅瞪他一眼,“你就在衡玉面前装吧,昨天夜里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被夫人拆穿,邓谦文好脾气笑笑,“我只是生病了有些难受,没那么容易入睡。”

坐在旁边,衡玉笑着转移话题,寻一些趣事和邓谦文、关雅聊天,话题还聊到了季复礼身上。

季复礼已经到武汉三个月了,家里人只收到他的一封信。信很厚,多是说些训练的趣事,偶尔说一些他遇到的小麻烦,但那些真正受苦受累的事情是绝口不提。

衡玉最后总结,“他在报喜不报忧。”

邓谦文叹,“复礼就是这种性子。”

衡玉点头,对邓谦文的话表示赞同。

中途关雅出去,和厨娘商量着准备午饭,衡玉陪邓谦文下棋。

下了几步,邓谦文顿时轻“咦”一声,脸上流露出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来。

一盘棋下到最后,邓谦文败象尽显,他爽快将白子扔回棋盒里,主动认输。

在被关雅喊去吃饭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等吃完饭,你再陪我下一局吧。”

衡玉失笑,瞧着他在下过一盘棋后心情好了不少,顿时应了一声“好”。

吃过午饭,两人又下了一盘棋。

不过下完这盘棋后,邓谦文脸上却是流露出几分倦色。

衡玉不再多留,连忙起身告辞离开。

“下回有空了再过来陪我下棋。”邓谦文脸上多了几分笑。

衡玉含笑应了。

她离开时,外面的细雨还在下着。衡玉撑着伞走出四合院,迎面就碰到一个熟悉的人。

“柳先生?”

柳余生停下脚步,回想了一番,这才把她认出来,“原来是季二小姐。”

“您也是过来探望邓先生吗?”

柳余生手里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又走到了邓谦文家门口,来意自然不难猜。

他点了点头,“是的。我是邓先生的编辑,听说他病了,这不,趁着有空就过来探望他。”

两年前,衡玉在咖啡厅遇到柳余生和邓谦文接头那一次,柳余生刚从上海回到北平,还没安定下来,只好用组织给的暗号和邓谦文接头,先联系上他。

等后来他成为报社编辑后,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和邓谦文接触。

他经常过来邓家要稿子,所以这一次过来探病也没什么大问题。

衡玉抿唇轻笑,“原来如此,柳先生再见。”

等她离开后,柳余生准备上前敲门,突然顿住脚步,回望衡玉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

——

《黄粱一梦》很快就讲到黄粱在医院的见闻,通过黄妈妈、医生、护士、病人的话,将几十年后没有战乱、平和安逸的国家娓娓道来。

它充满秩序。

每个人都可以吃饱穿暖。

每个人无论贫富贵贱,都读书识字。

于民国众人而言,小说所描述的未来,简直就像一个美好的乌托邦国度。

他们所希冀、所追求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这个问题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但现在,曲流水先生用他的笔杆子写道:“萝梦先生笔下的未来,对我来说像极了一场梦。以前我从不敢多想,因为怕从梦中醒来后,面对这残酷的、饥寒交迫的、风雪加身的世道,会忍不住痛哭出声。”

“可我发现我错了,错得非常离谱。幻想美好的未来,其实会给我带来斗争的勇气。如果几十年后的华夏当真能走到这一步,即使我无法看到,也不惧成为先行者,只为有朝一日,我那还在牙牙学语的儿子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世界。”

随后,庄子鹤等文坛大拿纷纷发声,都在赞美着、探讨着小说里的剧情。

郁洛也把什么不自在抛到了脑后,每天津津有味追起连载来,经常和同事、和妻子齐珂探讨小说里面的内容,也跟着写了不少文章赞美《黄粱一梦》。

当然,在这之中也有很多反对的声音。

有人批评“穿越实乃滑天下之大稽,怎么会有人前一秒还准备坐上黄包车,后一秒就到了一百年后。如果他的灵魂离开了,那黄包车车夫不得背上个杀人的罪名?”

也有人批评未来太理想主义,小说通篇都是狗屁不通之语!

但这样的人,还没能激起什么水花,就被彻底埋没。

而其他城市文坛的反应,与北平文坛也大抵相同。

季曼玉看到报纸上的夸奖,有些羞愧道:“这里面的很多构思都是你提供的,对未来的想象也都是你想的,大家怎么都在夸我。”

其实她在小说连载第一期时就提到过——

小说的构思、对未来的想象多是出自家人,只是由她代为整理,将这篇小说完整写出来。

只是其他文人写文章时,都把这一点忽略了,多是在夸她。

衡玉给她抵了一根香蕉,“他们夸文章好不就是在夸我了吗。”

季曼玉这才笑开,“小妹你说得对,不过你真不打算写小说吗。”

衡玉摇头。

在她提供了《黄粱一梦》的创意后,季曼玉询问过她要不要也写小说,找些事情打发时间。衡玉态度坚决拒绝掉了。

现在不过是再问了一次。

好吧。

季曼玉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衡玉倒是没觉得哪里可惜。她现在正在忙着自己的生意,尤其是药品生意。

战乱一起,药品生意就太重要了。

“大姐,我还有事要忙,先回房间了。”打了声招呼,衡玉就上楼了。

季曼玉重新低下头翻看报纸,她读到一篇极尽赞美《黄粱一梦》的文章,当看到作者笔名时,季曼玉立马愣住了。

——作者笔名是越人。

很巧的是,她刚好知道这是郁洛的马甲。

呆愣片刻,季曼玉立马勾唇笑了起来,笑容里很是愉悦。

实在是,不能再开心了。

“大小姐在笑什么?”陈嫂正好端了一篮苹果出来。

“遇到了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要知道,当年结婚不久,郁洛可是嫌她不会作诗写小说,没有艺术细胞。

季曼玉心胸不狭隘,但看到现在这篇文章,她只觉得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