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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道真的很狭窄,大概只够两个人并肩走进去。

此时,里面有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靠着墙坐着,身上半湿透,血水正是雨水打在他身上,混杂着鲜血流出来的。

谢世玉也看到巷道口站着一个人,撑着伞,手里提着东西。

只是天色黑了,他瞧不大清对方的脸。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眼神落在她身上,目光无悲无喜。

很快,脚步声离开了。

谢世玉无声叹了口气,最后一抹意识彻底消散。

但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在一家普通四合院里。

身上的枪伤已经经过包扎和处理,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谢世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愣片刻,才终于思考清楚自己此时的境况。

“你醒啦。”推门进来的是个容貌普通的中年男人,他把粥往旁边一放,问谢世玉,“能坐起来吗。”

谢世玉哑着嗓子道:“可以。”

男人就扶着他坐了起来。

“是您救了我吗?”

“也不算吧。”男人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这个地方很隐蔽,你这段时间可以在这里好好养伤。”

奉命行事?

也就是说,救他的另有其人。是他在昏迷时遇到的那个女人吗?

“我昏迷了很久吗?”

“两天时间。”男人回道,随后有些苦恼地问他能不能自己喝粥。

有些勉强。

不过谢世玉看出对方的为难,努力扯了扯嘴角,“可以的。”

喝粥的时候他动作有些大,不小心扯到了腰间的枪伤,谢世玉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男人就站在旁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实在抱歉,这院子里只有我在,我不大会照顾人,你这个情况又不太适合从外面请来保姆。”

谢世玉笑,“没关系的,能救下我收留我,这就已经让我非常非常感激了。”

他腰间的枪伤处理好了,而且术后没有发热,说明伤口恢复得很好,对方应该给他用了上好的药。

他吃完粥喝过药,因为身上没什么力气,就重新躺下去休息。

只是他刚睡醒,一时之间没什么困意,就忍不住思考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的搭档三白同志病逝后不久,他就收到摇光寄来的信,对方让他去银行取钱。

因为数额巨大,对方把钱分批次存在了几个不同银行的账户里。

把钱送回到大后方,谢世玉就收到了组织的嘉奖。

组织正苦恼要怎么凑钱买飞机,这一笔钱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看完组织寄给他的信,谢世玉才知道摇光为什么会突然给他准备这么一大笔钱。

可他还没高兴多久,就在前天下午,从来没和他联络过的贪狼给他递来一封示警信。

贪狼是一步很关键的暗器,为了保证贪狼的身份不暴露,若不是有生死攸关的大事,贪狼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上他。

看完示警信后,谢世玉的冷汗都冒了下来。

特务处的人居然无声无息抓到了他手下的一个小组组长,更是撬开了对方的嘴,顺藤摸瓜,把整个小组的人都挖了出来。

唯一庆幸的是,那个组长在叛变后,为了争取到好的待遇,暂时还没有把更多的情报透露出来。

而对几个组员的抓捕行动,很快就会开展。

这一封信,就是贪狼趁着行动间隙送过来的。

时间紧迫,完全是争分夺秒。

谢世玉看完信,顾不上把信烧掉,随手把信夹在一本书里,就匆匆出门,想要趁着特务处的人没开始行动,想办法联络上手下的人转移。

他当然知道这时候去联络手下转移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但他已经提前知道这件事,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落入敌手。

谢世玉已经十分小心,岂料中途还是出了些意外,他在撤退时不小心中了一枪。

他勉力逃到小巷子里,再也支撑不住,一把栽倒在地上,意识模糊过去。

中途他能睁开眼看到巷口有人,还是因为雨水打在身上太过冰冷,他迷迷糊糊恢复了些许意识。

思考着思考着,谢世玉突然有些担忧。

因为时间紧迫,贪狼送来的示警信他没有烧掉,而是随手塞进一本书里。

——

与此同时。

衡玉正坐在孙钱对面,把玩着刚洗出来的一张相片。

这张相片呈现出来的内容不是人,也不是景色,而是一封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信件。

信件的落款——

是贪狼。

【咦】系统冒泡,有些惊讶,【这是谢世玉的下线吗,居然取了个代号叫贪狼,这不是抢了你的代号?】

除了玉衡之外,北斗七星其他六个星名里,只有天枢/贪狼这个代号她还没用过。

衡玉勾唇,“这是重点之一,还有一个重点,送出这封示警信的是特务处的人。”

“而且能在行动前把示警信送出去,我估计对方在特务处的地位不低。”

一个人的身影浮现在衡玉脑海里。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贪狼这个主杀伐的代号,当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虽然信上的字迹和那个人的字迹不一样,但信上的字迹要更为潦草一些。

她见惯了对方的右手字,这不是还没机会见过对方的左手字吗。

孙钱坐在衡玉对面,瞧着她的心情似乎颇为愉悦,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啊,只是我可能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衡玉又笑了一下,这才摆正神色,“那个受了枪伤的男人醒来了吗?”

“已经醒来了,陈老五在那边待着呢。”

“那就好,别让他察觉出什么。”衡玉多叮嘱一句。

孙钱笑道:“我办事,小姐就放心吧。”

——

谢世玉在宅子里养了五天伤,终于能够下床。

那天他出门前,曾经说过有事要忙,所以一段时间不回家倒也不会引来家里人担忧。

他干脆在这宅子里多住了一段时间,直到自己能走路,这才向陈老五请辞。

他没问陈老五的身份,也没告诉陈老五有关他的事情,能走路后就坐着黄包车离开了。

当然,他行事还是很谨慎,先是让黄包车拉着他到了一个地方,确定身后的确没有人跟踪后,这才换了辆黄包车回家。

怀疑救命恩人是不应该,但陈老五身份诡秘,谢世玉不得不多几分小心。

如果他出了事,那后患可就大了,由不得他多几份谨慎。

回到家后,谢世玉先去见过他的娘亲,这才匆匆赶去书房。

他的目光在书房里环视一圈,这段时间有人在书房进出过。

不过也正常,他离家将近十天的功夫,家里的佣人要进来打扫书房。

谢世玉走到书桌前,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展开里面,看到他在信纸上做的褶皱标记都还在,谢世玉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下他可以肯定,信真的没出什么问题。

是他草木皆兵了。

这些天他养病都养得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什么纰漏,这封书信会泄露出去。

现在有时间了,谢世玉找来一盒火柴,把信纸一点点烧掉。

至于烧掉信纸后的灰烬,谢世玉把它们都装进盒子里。

趁着没有人注意,全部抛进花丛里当做花花草草的养料。

——

谢世玉的扫尾工作做得还行。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提心吊胆是对的,这封信早在很多天之前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只不过是来取走信的人技高一筹,做得悄无声息,又没留下过什么破绽罢了。

等季斯年得到假期回家,距离谢世玉受伤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此时,衡玉正坐在沙发上读报纸。

瞧见站在玄关处,气质冷厉的季斯年,衡玉没像以前一样立马起身迎上前,反而盯着季斯年的脸啧啧称奇。

愉快吃瓜的系统陪着她一起啧啧称奇,特别激动道:

【到底是不是大哥,到底是不是!!!我想看掉马情节!!!】

它的机械音在衡玉脑海里激动尖叫。

衡玉的目光太过专注,季斯年注意到她的视线,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边朝她走过来,季斯年还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蹭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啊,只是觉得几个月不见大哥,大哥好像又帅气了不少。”

季斯年就被她逗笑了。

“最近一切都好吗?”他在她身边坐下,突然柔和了语气。

亦师亦友的先生病逝,你最近还好吗?

在季斯年看来,他见惯了生死,可是小妹没有见惯。

衡玉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却只当做没听懂,笑着说家里一切都好,还把季曼玉和庄子鹤的事情说给季斯年听。

季斯年眉梢微扬,淡淡点评,“还行吧,配得上大妹,比那郁洛好上不少。”

这种语气,好像庄子鹤也就是勉勉强强能配上季曼玉一样。

衡玉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倒在季斯年肩上。

她家大哥当真是护短得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