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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谢枝山身边一名叫时川的长随,还是大白天来的,而且透露的意思很奇怪,让她稍微打扮打扮。

司滢不明所以,只能照做。

恰好府里发了月例,还有几匹绸子,送出去裁了两套袄裙。司滢拣一套换上,再由织儿替她绾个朝云髻,推支钿头簪,往陶生居去了。

等到地方,才发现有来客。

原地愕了会儿,被谢枝山招呼进去:“这位是丁将军,你见过的。”说罢,又对丁淳介绍:“舍妹司滢。”

丁淳起身,对司滢板板正正揖了一礼:“司姑娘。”

“丁将军。”司滢朝他还礼。

再看谢枝山,他戴一顶累丝金冠,玉容浮着微笑:“适才我与丁将军谈起茶道,丁将军于点茶之法甚有兴致,遗憾这技艺于本朝已不常见……恰好我记起,你于茶道甚精,便着人唤你来此一叙。”

话说得很清楚了,就是让她来奉茶的。

司滢纳闷地看着谢枝山,他笑容和悦,声音清磁一般低润,很有长兄风仪。只是……他怎么知道她会点茶的?要靠的是猜,万一她并不懂这个,那不就是招她来现眼了么?

带着满腹疑团并几分羞意,司滢坐到蒲墩上。

马面裙撒开,横在水榭中的是一张长案,作为主家兄妹,谢枝山与司滢共据一侧。

“蒙表兄与丁将军不弃,那我便献丑了,若是品相不佳,还望二位海涵。”

十足的男女相看氛围,司滢晕着面腮,着手净盏。

谢枝山坐在茶笼那头,偶尔伸手替她递个用具,两人袖襕相交,很快又分开。

水榭很安静,但闻花影照眼,水潺风歌。

与初见那日的冒失不同,今日的丁淳稳静了些。

他一双眼像凤鸟,配两道鸦青长眉,与其武将的身份倒不怎么相配。单看相貌,倒似浮华好玩的公子哥。

汤水咬盏,静置片刻后取勺分茶,丁淳笑着赞道:“这汤花细密,上头的枫亭画儿也精妙极了,司姑娘果然好手艺。”

司滢眼梢微抬,小声谢他:“让丁将军见笑了。”

脚步声近,有人进来禀事,说是府里有要务,需得请示谢枝山。

谢枝山起身:“丁将军稍坐,谢某迟些便回。”再叮咛司滢:“好生招待着,莫要怠慢了丁将军。”

略忖一忖便能知道,府务大抵是莫须有的借口,用意是让这二人独处。

头回与男子相看,司滢是局促的,面上还有些抹不开,这会儿见他要走,竟生出一股被娘老子抛弃的紧张感:“表兄!”

谢枝山垂眼看她。

司滢很是难为情,放在案上的手指慢慢缩拢:“你……快些回来。”

怯声怯气,声音蚊子叮人一般,足以窥见内心的扰乱。

谢枝山将目光倾注在她身上,最终还是撂开步子,走出了水榭。

府务是借口,但也确实有了另外的来客。

陆慈等在东面的阁道一隅,以这个视野望去,水榭中的情境尽收眼底。

见谢枝山来了,远远地便调笑道:“怎么步子这么积黏,走得不情不愿,就这么不想见我?”

谢枝山没作理会,开口便问起正事,一脸正经,甚至是郑重。

陆慈与他对谈几句,交换过盘算后撑上凭栏,嘴里稀松一句:“诏狱是我的地盘,你且放心就是,眼下重要的是死牢那里别出岔子。”

说着往水榭瞥一眼,顿时乐了:“郎才女貌,不错不错。”

谢枝山也转过身,朝那头望去。

陆慈拿手指着那头,嘴里聒噪起来:“听说西宁侯的女儿要进宫,指不定能拿个凤位,到时西宁侯成了国丈爷,丁将军也算外戚。如果亲上能加亲,既离万岁爷又近一步,也给谢府多了一层保障。”

保障么……

谢枝山眉眼沉沉,有丁淳护着,将军夫人的名头,无疑是她能寻到最佳的护身符。

陆慈斜过来,拍了拍谢枝山肩膀:“司姑娘要能嫁给丁将军,这个表妹你也算没白认。还有你大姑母也要多谢你,给她们沈家弄来位争气的干女儿,白捡一门好姻亲,真着数!”

谢枝山看也不看地把他手给拂落,再远远眺视水榭,便见一个齿牙春色,朗笑生辉,另一个乌眸纯净,顾盼可人。

香色小袄忖得她格外灵俏,羞答答变成笑睽睽,明明方才还依依着,多不想让他离开似的,眼下却笑成这样……果然善变又擅藏。

谢枝山右手扶上栏杆,指关渐渐收紧,发白。

陆慈这杀千刀的,特别会不怀好意地揣测人,在旁边嚼舌:“你不会早就打好算盘,想着用司姑娘来笼络哪个,所以才故意认人家当表妹?”

被说得这样不堪,谢枝山正待发作,忽见水榭之中,丁淳从坐上起身,前倾着探出手,竟是要去摸人的脸。

眼皮瓮动一下,谢枝山猝然便转了向,踢袍而去。

作者有话说:

兄里兄气谢媒公

此处应有BGM,滢妹: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