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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人来人往,人人来去匆匆。

黎昼随手拉住了一个经过的工作人员,对方突然被拽住,面色不豫扭头看来,目光落在顾夜宁身上,表情倏然收敛,再看黎昼的时候,已经堆上了毫无嫌隙的笑容:“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哥,我想问一下,《七宗罪》组的服装或者首饰有没有备用份?”黎昼问。

工作人员的目光落在黎昼手中顾夜宁的腰带上,随即又看向顾夜宁手里那个小小的首饰盒子,像是理解了又像是没理解,只拍了拍额头说:“这我不清楚,你得找道具组的人问问。”

黎昼细微地皱了皱眉。

对方察觉到黎昼的表情变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立刻说:“我带你们去找道具组的人。”

黎昼释然地说:“谢谢哥。”

“没事没事,别客气。”

顾夜宁旁观了这段对话,只觉得心头略过一丝微妙,但其实这样的微妙情绪,早在刚刚进入合宿基地的第二天,那个集体采访的时候,已经觉察得清清楚楚,甚至随时间流逝习以为常——

上辈子《星光熠熠》结束后,赛后盘点层出不穷,某位论坛选秀板块的大佬,曾经逐个分析过每位练习生的剧情线、人设线、cp线,以及作为“主角”以及“配角”出场的时间长短,结合赛时所有的论坛“可信”的爆料。

在轮到黎昼的时候,她强调了一件事:

黎昼的“皇”是润物细无声,看起来好像没被塞明显的剧本,或者给出特别详细的背景故事,也不会硬被凑出奇怪的cp线,又或者强行塑造突兀的人设,但仔细看来处处有他。而“瓜主”的各种爆料里总会真假掺杂,但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黎昼的任何负面信息,哪怕是编造的那种亦然。

由上到下的,从投资方到娱乐公司导演组,再从工作人员到选管练习生,对黎昼都太客气了,这位工作人员前后的态度转变甚至不仅说是客气,更像是“殷勤”。

二人跟着工作人员穿过走廊,顾夜宁思绪乱飞,走的慢了点,黎昼忍不住回头看他:“夜宁哥?你怎么了?”

顾夜宁摇了摇头:“就是突然想到一个成语。”

“嗯?”

“狐假虎威。”顾夜宁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黎昼:“???”

他没懂,面色困惑,但看顾夜宁笑了,原本因为珍珠耳饰事故而紧绷的表情也松弛了一些,只摇了摇头,埋怨一样轻轻抱怨了一声:“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顾夜宁收敛了笑意:“对不起。”

只是把自己想成狐狸,黎昼却实在不符合老虎的定义,忍不住想偏了一些。

两个人被带着走进了拐角处的一间房间,似乎是对方各式各样杂物的储藏室,他们听见男性工作人员冲里边喊了一声:“姐。”

被他唤作“姐”的女性扭头循声看来,有些熟悉的一张脸。顾夜宁回忆起,她是之前一公的时候,和自己所在的《爱盲》A组因为道具杯问题打过一些交道的管理人员季姐。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跟在对方身后的顾夜宁和黎昼:“怎么了?”

“他们《七宗罪》组的服装和饰品,你这儿有没有备用?”

季姐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没有。东西都是一样一份,没有多的。”

顾夜宁没报期待,所以并不觉得遗憾担忧,倒是黎昼有些不死心地追问:“真的没有吗?”

“出什么事了?”季姐毕竟经验丰富,看黎昼的表情就知道又出事了。

顾夜宁连忙上前一步,向他展示出自己手里的首饰盒子,解释说:“季姐,是这样的,我的珍珠耳饰出了点问题,上边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掉了漆。”

出于谨慎,他没有说自己关于耳饰的猜测。

实际上,珍珠上的那几个黑色小洞并不大,如果只是普通日常佩戴,社交距离下也并不会有太多人注意,但糟糕就糟糕在,这是舞台上搭配歌曲、舞蹈和服饰的饰品,在高清镜头下,一丁点儿污渍都无处遁形,更别提这种程度的磨损痕迹。

练习生的每一点细节都会被拆开了掰碎了讨论,更别提这个。

显然季姐也清楚这点,表情逐渐沉了下来。

“又出这种事了?”她看着顾夜宁,“第一次公演舞台的时候,也是你们组吧?酒杯莫名其妙碎了一个。”

顾夜宁点了点头。

上次酒杯碎掉了边缘,少了一块,眼看着暴脾气的陆航就要按捺不住焦躁和季姐吵起来,幸亏顾夜宁拦了一下,把拿破碎酒杯的重任担负起来,避免了一场争执。

也幸亏如此,他们没有得罪季姐。对方想了想,提出了解决办法:“虽然《七宗罪》组的东西没有一样的备份,但是耳饰之类的,这里还有很多,你要不要自己挑一挑?如果有觉得比较符合自己想法的可以拿走,几个都可以,不需要特别和我报备。”

意思是,在舞台结束后,这些不算昂贵的配饰也可以直接拿走作为私物。

一边说,她一边在屋内找了找,从桌子下方拿起了一整块耳饰展示板,上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耳饰,从耳钉到大且华丽过度的耳环,被放在桌面的时候,“丁零当啷”,亮闪闪甚至有些晃眼。

季姐有点抱歉地说:“你要不自己看看吧,我这边还有点忙——”

黎昼还想说什么,顾夜宁扯了扯他的衣角,前者听话地闭上了嘴。

季姐和那名男性工作人员离开后,黎昼不解地扭头看向顾夜宁,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顾夜宁说:“没有备用的,和我这个珍珠耳饰一样的款式,再纠缠季姐她也给不出其他办法,更别提其他完全和服化道没有关系的工作人员了。”

黎昼的目光看向另外一侧,放在桌面的展示板:“那这里的耳饰?”

顾夜宁摇了摇头。

他刚才草草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里的这些备选的耳环,肯定没有可以替代原本珍珠的视频。这些钉钉挂挂的东西,首先排除掉在激烈舞蹈中会影响动作和发挥的那些大些的耳环,再看那些存在感稀薄的小耳环和耳钉,更不符合舞台主题。

不得不说,珍珠耳饰先入为主,效果太好,给他设计这套装扮的人是费了些心思的,只可惜临表演前又遇上了事故。

他叹了一口气。

看黎昼还在担心地看着他,顾夜宁又多解释了一句:“那房间后边就是临时拉帘子的更衣室,所以不可能有监控镜头,而且这种程度的“小问题”,我也没办法解释这不是自己之前彩排的“疏忽”造成的,所以——”

正是因为耳饰上的问题很小,所以对方才敢肆无忌惮做手脚,因为在没被拍摄的情况下,这种细节的,饰品上的问题,本来就是如果闹大了,都要说是顾夜宁无理取闹的程度,甚至没有证据还完全可以被倒打一耙,捏造成他昨天彩排失误留下的痕迹。

就像是鞋子里的石子,还有不小心磕破了一个边缘的玻璃杯一样,都属于模棱两可,完全可以解释成“受害者自己失误”的小事。

“所以完全没办法了?”黎昼脸色有些不好看。

顾夜宁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找出到底是谁做了这些事,是该怎么处理耳饰的问题。”

黎昼垂下眼睛。

他盯着盒子里“瑕瑜互见”的珍珠耳环,嘴唇蠕动了一下,像是突然做了个决定。

接着他一把拉过了顾夜宁的手:“等等,你先跟我走。”

顾夜宁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黎昼一把拉走。

他的掌心温热,但是手指冰凉,紧紧捏握着顾夜宁的手,带着他从房间出来,原路返回,往大多媒体厅的方向走。

顾夜宁茫然地被他拖着,黎昼这样难得一见的强势态度有点新鲜,他好奇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黎昼用力推开了大多媒体厅的门。

此时这里的人并不算多,一部分练习生还在道具间和更衣室换衣服,佩戴首饰,另一部分正在化妆间等待化妆师和发型师给他们做今天舞台的发型,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正在安置摄像头,摆放椅子,查看等会儿同步转播的镜头和投影屏。

顾夜宁的目光飞快地扫视全场,看见了黎昼所说的《怎么办》组的位置,那里靠近着左侧的墙壁,黎昼所说的应当是后排那个旁边摆放了一张方桌的位置。

黎昼拉着顾夜宁,靠近了一名正用自拍杆控制着手机的女性工作人员。

“姐。”他提高了声音喊道。

对方一愣,转头看来,半举起的手却没有放下。黎昼也不和她寒暄,张嘴直接说:“姐,夜宁哥的耳饰出了问题,上边的痕迹很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黎昼啊,这件事我们——”对方仓惶地伸手去触碰手机屏幕,却因为过于慌张,点了几下都没点到该点的位置,黎昼则没给她打断自己的机会,又继续说:“——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一公的时候齐继靴子里的石子,还有《爱盲》A组莫名其妙破掉的杯子,以及这次出现了瑕疵的耳饰,我们不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但是总不能每次都让夜宁哥来负责善后吧?”

他在对方终于从自拍杆上取下手机,按灭屏幕前一秒,飞快地说:“能不能麻烦你和导演反映一下?”

顾夜宁好像懂了点什么,又好像没完全懂。

他抬头去看对方,黎昼没有回头,拉着他的手指稍稍用了点力气,捏了顾夜宁两下。

“黎昼啊,你找我,不是,你找我但我也没办法……不是,哎呀,真的怎么突然来和我说啊!”工作人员表情不好,但碍于面前的人是黎昼,身份不同,她原地跺脚了好几次,却无计可施,不能张口训斥,也不好多说什么透露更多细节,“你等等,我现在有点事要先走。”

不等两个人继续说话,她转身飞快地冲了出去。步履匆忙,看起来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黎昼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顾夜宁的手,一愣,接着微微红了脸松开了手。

顾夜宁看着他,等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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