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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晨寒重, 但陈献一睁开眼就兴冲冲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自从进了秘境遇到追杀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不用担心敌人在夜晚赶来, 也不必担心身侧环境忽然出现变化, 一觉到天亮, 醒来神清气爽。

他简单洗漱,推开房门, 发现一夜之间, 满园争妍的花花草草竟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院中一片空空荡荡,忽然冷清了起来。

他愣在那里, 揉了揉眼睛,再一看,还是空空荡荡。

这, 这是怎么了?

“起来了?”身后有人问。

陈献猛地一转身, 发现后院的门敞开着,露出青石板庭院, 曲不询叼着根油条蹲在墙角,手里还拿着把刷子, 细细地给墙面刷上一层灰粉。

“师, 师父?”陈献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露出震惊的表情,“你这是在干嘛呢?”

“这你看不出来啊?”曲不询头也没回一下,“你沈前辈的墙落漆了,我给她刷一遍。”

陈献脸上的表情裂开了。

从刚认识起,他师父就是他心里最潇洒最不羁最拽的人, 他根本没法把曲不询和刷墙联系在一起。

“那, 那我来帮你吧师父?”陈献自告奋勇。

曲不询空着的手一抬, “心领了,别。”

他把墙角仔仔细细地刷好,足尖一运力站起身来,拎着漆桶走向另一面墙,“她让我一个人把墙给刷了,不许用法术。”

“啊?为什么啊?”陈献知道这个“她”说的肯定是沈如晚。

“不是跟你说了吗?”曲不询说,“墙上落漆了。”

陈献当然知道墙上落漆了,可他问的不是这个,“沈前辈说了,师父你就照做啊?”

他师父也太听沈前辈的话了吧?

曲不询一顿,“那不然怎么办呢?”

他回过头看陈献,理所当然,“我不顺着她的话来,她不肯走啊。”

“走?”陈献更糊涂了,“沈前辈要去哪啊?”

曲不询用一副你真是不开窍的神态看他,“碎琼里啊。”

陈献瞪大眼睛,“沈前辈和我们一起去碎琼里?”

曲不询哼了一声。

陈献欣喜,“那可太好了!师父,你和沈前辈果然是交情过硬的真朋友!”

曲不询拿着刷子的手顿了一下。

“陈献,”他回头,定定,“自己滚走,不要打扰我干活。”

“哦。”陈献不明所以,转身向外走,经过转角,脚步一顿,“沈前辈好。”

沈如晚从木梯上走下来,朝他微微一点头。

“沈前辈,这里的花都去哪了?”陈献好奇地问道。

“收起来了。”沈如晚简短地回答,“留在这儿没人照顾。”

可到底是怎么收起来的?

陈献好奇极了,可看看沈如晚,又不大敢细问。

沈如晚目光朝后院瞥了一眼。

“去把他叫过来。”她说着,朝门外走去,“准备走了。”

“啊?”陈献看着她背影,没反应过来。

曲不询拍着手上一点白灰,从后院里走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他拍了陈献一下,大步朝外走去。

“……啊?”陈献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没头没脑地跟上:真奇怪啊,明明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沈前辈为什么不直接和师父说话呢?根本不需要他转述啊?

“沈前辈,松伯和梅姨带着车在城外等候,”楚瑶光见到沈如晚,低声说道,“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沈如晚淡淡一点头。

陈献从后面赶上来,有点好奇地问道,“你和他们又没有碰面,是怎么通知松伯和梅姨在城外准备的?”

楚瑶光抿唇笑了一下,朝他们伸出手,纤细的手腕上戴了一只似银非银的宽镯子,“这是子母连心镯,我这只是母镯,子镯在梅姨那里。有这样一对镯子,无论相隔千里万里,都能时时联系,感应对方的方位。母镯能切断和子镯的联系,子镯不能反过来切断联系。母镯只有一只,子镯则不限。”

陈献诧异,“那之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楚瑶光解释,“秘境里和秘境外是不相通的,联系不上呀。后来出了秘境我们就都在一起了,也没必要用了。”

就连沈如晚也升起一点兴趣,伸手托着楚瑶光的手腕,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我没见过这个,你从哪弄来的?”

能让沈如晚都没见过的东西,那可真是很新奇了。

楚瑶光右手搭在左手腕上,在镯子上轻轻一捏,那暗银色的镯子便咔哒一下松开,递到沈如晚面前,指了一下内里一个小小的“辛”字,“这子母连心镯是童照辛大师近年来的得意之作,流传不多,我们家也是侥幸得来一件的,想来沈前辈是久不问俗事,这才没见过。”

孰料沈如晚盯着那个标记看了两眼,忽而轻飘飘笑了一声,“童照辛现在倒是混出头了?”

楚瑶光一怔,觉察到她语气仿佛不妙,却又不明所以,斟酌着措辞,“童大师也是这几年才名气响亮的,他在炼器上天赋惊人,又颇多妙想,故而很受推崇。再加上童大师似乎与蓬山旧友颇多龃龉,故而很少和宗门联系,比较拮据,没有太多清高之气,时常卖出自己的作品,名气也就更广了。”

沈如晚挑眉,“童照辛和蓬山旧友颇多龃龉?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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