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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突然安静两秒。

柴兴不明所以,他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挠耳嘀咕,说着说着身侧赵徵突兀刹住,他不解抬头,猝不及防被揪住衣领,一股大力直接把他推得倒退几步撞在廊柱上!

几近咆哮的一声怒喝:“你做梦!!!”

赵徵真鲜少有这么不矜持不顾形象的时候,自他祖母胞兄去逝以后,少年承重直接导致他绷紧脊背,这一点是直接体现在他的对外一切言行举止之上的。

猝不及防,被柴兴刺激得直接破功,赵徵简直怒不可遏,重重一拳挥出,正中柴兴左眼!

柴兴不防备,“哎哟”惨叫一声,眼冒金星,捂住左眼,“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打人?

他赶紧挣开赵徵的手要跳出去,但哪里挣得脱,赵徵反手格开他的手,一提他衣领,厉声逼问:“你占了她什么便宜?!说!!!”

“……”

柴兴睁开一只眼睛,赵徵双眸像要喷火一般,那表情愤怒得甚至显得格外狰狞,毫不怀疑要柴兴说出句什么来,他能生吃了对方!

他终于后知后觉,隐约领悟到了些什么,讪讪讷讷:“……没什么啊?”

“就,就共乘了一骑,我主要想着,她年龄到了,怕耽误了韶华,以后找不到个好的,那不如就……”

柴兴无端矮了三寸,在他眼神凌厉的靖王表弟面前气短得很,趋吉避凶的本能让他就把小馒头事件隐瞒过去了,讪讪说完,偷眼瞄了瞄他的靖王表弟,小心翼翼:“阿徵,你看这主意行不?”

“不行!”

“不好!”

赵徵二连不,并十分怀疑打量柴兴,“真的?”

“真的!”

柴兴举手:“我发誓!”

发誓共乘是真的!反正说出来的也是真的。

赵徵盯了柴兴好一会儿,才勉强松开手,冷冷硬邦邦道:“她的婚事,我自有分寸。”

“用不着你操心!”

“听见了没?!”

赵徵冷哼一声,他心里对柴兴的话仍自有存疑的,很恼怒又很不舒服,但忖度了下,柴兴和纪棠碰上是在战场上,那么十万火急的情况,确实也不能发生其他事情了。

这才勉强把“占便宜”的事情搁下来。

但赵徵依然看柴兴十二万分的碍眼,他竟敢生出这种让他万分愤怒的主意,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赵徵又揍了柴兴两拳,他现在不想见到柴兴,更不愿意柴兴再在有纪棠的地方晃,他简直一见这家伙就如鲠在喉!

赵徵硬邦邦下令:“柴兴!”

“有!”

“即日起,你率麾下营部,与汪玄机杨参一并领巡哨监察稷山关之职!”

赵徵给柴兴替换上城外远巡监敌的任务之后,然后就立即把人撵走了。

……

于是柴兴就从驻城休整,只需偶尔巡巡兵营和城头的舒服工作,一下子调整成得冒着寒风苦哈哈在防御圈最外围的远郊骑马巡逻。

因着外围职责重,距离城池又远,还基本都是在野外驻扎的,要等一批轮值的同袍交接后才会回去。

至于和柴兴交接的下一个营部,估计遥遥无期。

被连累的钟离颖:“……”

巡视间隙,在土丘背风处生火烧点热水喝喝,钟离颖正托着铁罐子嗦着热水,他身边柴兴神神秘秘凑过来,还刻意让挥手让亲卫挪远点坐去另一边去,这才小小声说:“嗳,阿颖,我发现……”

他发现了新大陆后实在憋得辛苦,不找个人说说难以宣泄,于是瞅准了一贯口风紧密的钟离颖,不过说之前,他不忘强调:“你听听就算了,可不能到处说的!”

钟离颖被他戳得罐子都差点撒了,赶紧捧住,侧头横了柴兴一眼,没好气:“有屁快放!”

柴兴也不介意,再凑近一点,继续神神秘秘:“我发现啊,诶?阿棠是女孩你知道不知道?我发现啊,殿下好像对阿棠有意思诶!”

钟离颖:“……”

“你莫不是个傻子?”

瞎的都看出来了好不好?!

钟离颖无语,又有种不祥预感,侧头瞄柴兴:“……你怎么知道的?”

“嗐!”

柴兴一拍大腿,将他那天突然生出主意然后兴冲冲去和赵徵商量,紧接着挨了一拳的前后事宜说了一遍。

“我这不有点猜到了嘛?”柴兴揉揉眼眶,现在还疼,但好在他天生不显淤皮肤还黑,所以才不明显,嘶,好疼。

钟离颖:“……”

好吧,他果然是被这憨子连累的,回忆那天澡洗一半接到急令,匆匆从浴桶里跳起披甲然后赶出城吃西北风一直吃到现在,他就生气。

钟离颖眯眼盯着他的熊猫眼,恨恨道:“该!”

这是打少了!

很该往右眼也补上一拳才对!

哼!

钟离颖狠狠捧起罐子,一口气闷了,斜了柴兴一眼:“真的就共骑,没有其他了?”

柴兴眼神闪烁了一下。

钟离颖呵呵两声,凉凉道:“那你最好捂紧了,不然你就死定了!”

他坐不住了,和这家伙坐一起就生气,气死他了!

钟离颖直接走人。

“阿颖你急什么啊,我水还没喝完?”

“去去,滚!你别跟着我!”

莫挨老子,他娘的看见你就烦!

……

外面鸡飞狗跳,纪棠却一点都不知道。

她这会正高兴得很呢。

经过大夫的诊断这条该死的药巾子终于可以解下来了,宣布痊愈,她原地满血放监了。

把人统统撵出去,梳发换衣,然后捧着靶镜坐在炕几旁描描画画,心绪飞扬,一边画一边哼着小调子。

没办法,赵宸赵虔兄弟是奉圣旨父命过来给赵徵使绊子的,有小心思也不敢出格,拿下陵州和隔壁的小辕州之后不敢耽误,匆匆就奔扈伯彰来了,昨天汇进新昌城的。

嗯,纪谨和项北自然在的。

纪棠不化妆,哪里敢出门啊!

她活力十足,一被宣布痊愈脸上那笑就没下来过,赵徵见了自然高兴的。

他挨着她身侧坐下,侧头看她举着靶镜在小心画眼线,他也凑过去,手臂叠在炕几,下巴搁在手臂上面,看了一会儿,他瞄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问:“柴兴那憨子鲁莽得很,那天可别冒犯了你,没有吧?”

“没啊!”

要不是他提起,她都忘这事了,纪棠心大得很,那点子小意外根本就不当回事,她细细画好眼线,松开手,扫了扫眼睫毛:“就骑一马而已。”

“怎么啦?”

纪棠抹点褐红色微微扫了扫脸,端详两眼,收拾收拾,搞定!

她扔下东西抹抹手:“怎么问这个?咦,这两天怎不见柴兴啊?”

“没什么。”

赵徵连忙道:“这两天轮到他外驻巡察了。”

“哦。”

原来是这样啊,纪棠就随口问问,得到答案也就丢来手了,把东西收拾好,就和赵徵肩并肩出了门。

北风飒飒,拂面凛冽,纪棠却舒服得眯了眯眼睛,屋外的空气就是清新!

她笑嘻嘻的,还热情和崔定方陈达打了招呼。

两人沿着庑廊往外走,身边脚步声轻盈雀跃,赵徵偷偷瞄了她一眼,她眼睫长黑又翘,一张涂厚了脂粉但依然看出细嫩的精致脸颊在他臂侧位置。

一年多的时间了,纪棠长高了一些。

虽赵徵长得更多,两人站一起差距比以前还大点,但赵徵对纪棠多了解啊,她是比去年高了,高了大概一寸多快两寸。

要是穿上厚底靴,能到他下巴。

赵徵被柴兴气得要死,昨天一整天都处于愤怒状态,不少人都挨了骂。

但怒意渐渐缓下来之后,柴兴那家伙有一句话他却听进心里去了。

——她年龄到了。

阿棠差不多十八了吧?至少也十七了。

赵徵不禁心中一动。

柴兴顾虑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他的主意臭得像狗屎,让赵徵恨不得生吃了他,只是……只是这个主意若套到他自己的身上……

赵徵的心怦怦大动了起来。

总不能委屈了她的。

从前他根本就没想过这方面,只偷偷恋慕着她,心里就欢喜极了,但柴兴一下子给他打开了一个新大门。

他发现了一个忽略的问题。

有了一个新的期待。

……

侯忠嗣的小舅子一批人今早押到,纪棠午后放监,自然是第一时间先理这件事了。

另外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冯塬没找到,这家伙不是死了就是跑了。但依旧祸害活千年的定律,估计是跑了的多。

纪棠撇撇嘴。

不过也是意料中事,她也没有不高兴,这不还有眼前这一大拨人在嘛。

线索还是有的。

大宅西边的辟出一大院子,窗门房门全部封死,仅剩一进出门户用铁链牢牢锁死,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和监视人员,一只蚊子都保证无法自由进出。

空荡荡的屋子很昏暗,赵徵纪棠进来后挑上等,一字排开的足足数十人,都是这次起出来的细作和眼线。

梅夫人母子也被押过来了,其实相关幕后审查一直在没停过,最后一次提审的才是这对瑟瑟发抖的母子。

问过话后,赵徵叫来杜蔼,后者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大致事情始末,惊得他立马跪地向赵徵起誓。

赵徵和杜蔼在厢房谈了小两刻的话,然后就让杜蔼把外甥母子领回去了。

被蒙蔽被恐吓实际不知情的人都已经清出去了,梅宅那些贪财但根本不知事情严重性的侍女也另行关押,剩下的,就是这比较关键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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