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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呜咽吹着, 窗户哐当作响,海棠缩在?被窝,原本不想起来, 但是尿急,不得不起来, 趿着鞋在屏风后面的恭桶小?解,低头却看到了脚上这?双鞋,难免心酸起来。

这还是玉蝉送给她的,玉蝉手艺很好,鞋很贴脚。

如今鞋还在?, 人却被发送出去了。

这个二奶奶趁着二爷不在提前发落了玉蝉, 家里的太太和大奶奶心知肚明?,可谁也不会不给二奶奶这个面子,她?们这?些仆婢就和猪狗似的,全?凭主人心意。

可那也是一条人命啊。仆婢再?贱, 那也是一条人命。

只可惜她?现在?在?大爷面前说不上什么话, 大爷虽然还算宠她?,也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求。要不然, 还可以给玉蝉求情。

“姨娘,快睡吧,奴婢听说二爷今儿晚上回来了,说不定玉蝉姑娘的事情还有转机呢。”丫鬟劝道。

同为丫鬟, 起初见玉蝉被罚都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真正的时候玉蝉被送出去, 她?们又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海棠看向自己的婢女:“你是说二爷回来了?”

婢女笑道:“是啊。”

“那就太好了, 我真希望二爷能为她?作主。”海棠暗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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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见铜镜中的自己已经装扮好了,又起身穿上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 外头罩着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面系着大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但凡新妇的衣裳都是多子多福,不是百子图就是葡萄石榴这?些多子的图案。

回门自然得穿着郑重?一些,就是刘寂今日也是一身华服,很有侯门公子的样?子。

“昨儿你一回来就说今日回门,可现下是大嫂管家,我们又没有提前知会?,也不知道这?回门礼准备妥当了没有?”若薇自己也管过家,知道不是要什么东西就立马出现在?面前,都要提前知会?的。

刘寂笑道:“放心,就是大嫂一时忘记了,我娘也会?准备好的。”

二人起身出门,风太大了,翠茹正道:“二奶奶,奴婢替您把兜帽戴上。”

却没想到刘寂伸手:“我来。”

他低头认真的为若薇系着帽带,若薇见他手指蹁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个子很高,肩宽腰细,无端给人一种安全?感。

“走吧。”若薇拢了拢外面的披风。

袁氏早就候着他们了,见刘寂过来,还亲自点了一盏茶给他:“这?些日子风餐露宿的,来吃点热茶。”又看了若薇一眼,脸上欣慰的很:“你们夫妻和睦,我就很高兴了。今日回门,代我给你爹娘问好。”

“是,儿媳知道了。”若薇笑道。

正好刘宥和韩氏进来了,刘宥进来,刘寂赶紧站起来喊道:“大哥。”

“二弟回来了,听母亲说你出外办公差,差事可顺利?”刘宥撩开袍子坐下,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几分关心。

刘寂呷了一口茶:“一切都好,多谢大哥挂记。”随即又问起:“听我娘子说海哥儿哮证犯了,也不知道现下如何了?”

刘宥沉吟:“也不过那个样?子,等开春就好了。”

看着他们兄弟说话,若薇总觉得他们一点也不亲近,表面功夫都没有做好,再?看袁氏,见他们兄弟说话,身体倾向刘寂,这?是人无意识的表现。

尽管袁氏认为这?个爵位应该给大儿子,还让韩氏管家,可是她?心里是很喜欢刘寂的。

“好了,你们也别耽搁了,宥哥儿媳妇,你把他们的回门礼准备好了吧?”袁氏看向韩氏。

韩氏笑道:“您放心,早就准备好了,我也不知道二弟何时回来,但想着先备下总不至于手足无措。”

袁氏看起来很是满意:“宥哥儿媳妇一贯妥帖。”

“母亲谬赞。”韩氏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若薇随着刘寂起身,刘寂走了几步,又对袁氏道:“儿子先随儿子媳妇回门,回来再?找您叙话,儿子有许多私房话想和您说。”

袁氏尴尬的看了刘宥一眼,又打了个哈哈:“知道了,好好的陪你媳妇儿。”

却说夫妻二人走出正院,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穿着短打的小?厮跑了过来,在?刘寂面前跪着喊冤。

“二爷,玉蝉姐姐她?是被冤枉的,她?根本就没偷二奶奶的钗子啊,如今,如今她?就要卖到下等的窑子里去了,二爷快去救救玉蝉姐姐吧。”

若薇当即反应过来,难怪她?只知晓玉蝉偷窃,却不知道她?偷窃了什么,顾妈妈也是春秋笔法,说的不清不楚,原来是说偷了她?的金钗。她?看向刘寂:“我并?没有说过我的金钗子掉过,顾妈妈那里我曾经问过她?,她?说是玉蝉偷窃东西,怎么没说是我的金钗啊……”

这?样?闹开,仿佛是自己陷害了玉蝉似的。

刘寂的长随常满立马跑过来拉开他:“小?顺,你在?这?里胡吣什么。”

小?顺哭着抹泪:“我没有胡说,玉蝉姐姐管着二爷院子多年,二爷让她?管着玉器古玩一件都不少,怎么可能会?偷二奶奶的金钗,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打量着若薇,这?种手段一般都是内宅妇人常用手段,除了若薇就没有别人要除去玉蝉了。

因为玉蝉是大丫头,很有可能做通房,若薇铲除她?很得当。

要不然难道是韩氏吗?

玉蝉是二房的一个丫头,她?对韩氏又没有威胁,也不在?一个锅里吃饭,这?肯定是二奶奶先下手为强,只是把人赶出去也就罢了,怎么还往窑子里送?这?也太伤阴鸷了。

若薇当然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只是这?家中是谁给自己下蛆,是小?王氏吗?她?最有可能,出手大方,又要谋求回府,岂不是闹些事情,让自己和刘寂夫妻不和,把水搅浑。或者?韩氏也不是没可能,刘宏想登堂入室,刘宥也想要那个位置,兴许韩氏也想先下手为强?

甚至连袁氏都不是没有可能。

现下她?不能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揽,所以若薇对刘寂道:“我听说顾妈妈在?侯府素来最公正,所以并?没有怀疑这?一切,况且便是偷了东西,打发出去就成,怎么着又送去那等地方?大嫂素来为人最是宽和不过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务之急,把人追回来,若是有人在?府里搞这?等冤假错案,就要上送官府,若是证据确凿,打发出去就行。”

她?也在?试探刘寂,他信不信自己。

还好此时刘寂拍了拍若薇的手,一脸赞同:“你说的很是,常满,你去找太太就说我说的,大嫂判我房里的人案子判的马虎,发落也发落的太狠,要多为海哥儿积福才?是,这?桩案子让母亲重?审,再?让刘顺把玉蝉找回来。”

若薇已经听出话里的玄机来了,这?事儿居然很有可能是韩氏坐下的。

上了马车,若薇问道:“大嫂这?么做用意何在??用玉蝉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可我们夫妻关系好还是坏,又能影响什么?碍不到她?呀。”

“这?也不难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刘寂看了若薇一眼。

若薇摇头:“我和她?会?有什么利益之争?”要争也是男人们争,自己不过是二房,现在?婆母从未让自己越过她?去,若是真的死?了或者?被刘寂厌弃了,刘寂照样?可以娶青春美妇,家世甚至更好的都有。

毕竟马敬辰家世官职还不如刘寂,且娶续弦都能娶到广宁伯的掌上明?珠。

刘寂看若薇这?般,也把话和若薇说透了;“你要知道,如今靖海侯的儿子就我一个,我那位大哥并?不在?我们家这?里,他现在?是已故江南总督和万寿县主的儿子。我们家本来正经的主母应该是你,自然,这?些事情不提,她?也想不到这?一层。你想想这?些日子,大房出了什么事情?”

若薇想了想:“这?些日子大房的两个通房都有了身孕,海哥儿却七灾八难,大嫂又要管家又要照顾孩子,可谓是左支右绌。”

“是啊,她?应付不来,我母亲和祖母年事已高,不会?再?管着家,那么谁有可能替她?管家?”刘寂看着若薇。

若薇自嘲一笑:“就为了这?么点儿管家权,就这?般把人卖到下等的花柳之地了?”说罢,她?看向刘寂:“这?个玉蝉难道是你心尖儿上的人,所以她?敢出此下策?”

刘寂低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最是不在?意那些,你姨母当年之所以能够变好,都是因为是你的功劳。可有的人她?们就是如此,就像朝堂中双方互相对峙,并?没有任何私怨,甚至也不会?因为你的操守,你没有欲望,只要你存在?那儿,对她?而言就是威胁。所以,她?要让你我离心,只是选的这?个玉蝉在?府中人缘好,根基深厚,还是我院子里打头的人。”

如此刘寂说来,若薇才?明?白,她?看向他:“这?样?真好,我们互相坦诚,你也不必疑我,我也都信你。”

夫妻二人最重?要的是坦诚相对,若是你瞒着我我揣度你,这?还没开始,恐怕就分崩离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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