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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妇年纪小,遇事常有困惑。每有困惑之时,臣妇便会提醒自己最在意的人是谁。为了心里在意的那些人,臣妇不敢贪心,唯愿佛祖垂怜体恤。”

“最在意的人?”刘太后喃喃着。

她最在意的人,当然是她的儿子。皇儿生病的那些年,她心里想的念的都是皇儿的身体能好,后来她如愿了。

所以现在是她贪心了吗?

她想起皇儿刚才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儿臣很是怀念那两年的时光,因为那时儿臣只有母后,母后也只有儿子。”

忽然她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眼神中似有什么复杂惊愕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再看隐素时,目光中已不见之前的凌厉。

安神香的气息无处不在,在殿中飘散。

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曾经多少血腥争斗。那些过往岁月中历经的残酷,全都掩盖在泼天的荣耀背后。

她应是乏了,命人送隐素出宫。

就在隐素出殿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黯然。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她问身后的嬷嬷。

那嬷嬷低着头,道:“奴婢不知道太后娘娘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

刘太后叹了一口气。

……

那边隐素刚出朝华宫没多久,便被端妃娘娘宫里的太监拦住了,那太监说自家主子有请,请她去坤仪宫说话。

已经入秋的天,她却出了一身的汗。

这真是才出虎穴,又要入狼窝。

刘太后好对付,那是因为她知道对方心存善念,且又和自己的母亲有旧。但是端妃不一样,她既不了解也没有和对方打过交道。

坤仪宫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后妃们所住的宫殿,雅致富丽处处尽显高贵与奢华,同傅丝丝的住处完全不一样。

一进殿,扑面而来的贵气晃得人眼花。端妃一身的华服端坐正中,满头珠翠面色阴沉,神情冷漠地看着她。

她上前行礼,恭敬得体。

端妃目光如芒,戴着精美护罩的手慢慢端起桌上的茶,缓缓揭开盖子之后眼神突变,随后朝她扔了过来。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茶盏在她原本站着的地方四分五裂,茶水瓷片洒了一地。

“你竟敢躲!”端妃厉声一喝,怒目而视。

“臣妇不知哪里惹怒了端妃娘娘,才让端妃娘娘如此大动肝火。”

“你不知道?”端妃怒极反笑,“你还敢说你不知道?你不是能吃吗?今日本宫就让你吃个够!”

很快有宫人送饭菜进来,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大桌。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端妃是在设宴款待她。

表面上,端妃确实是这么说的。

“本宫今日宴请谢少夫人,谢少夫人不会不赏脸吧?”

“端妃娘娘有请,臣妇岂敢不从。”

“谢少夫人知道就好。”

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虎视眈眈,像是想要上前押着隐素过去吃。

隐素慢悠悠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笑道:“端妃娘娘要请臣妇吃饭怎么不早说,吓了臣妇一大跳。”

她一派闲适随意,哪里有被吓到的样子。

端妃怒视着她,后槽牙都险些磨烂了。

“谢少夫人,请吧。”

吃就吃。

没见过想羞辱人是请吃饭的,这样的羞辱若是放在民间,再多都不嫌。

不得不说,端妃的面子工程做的很可以。什么梅花鹿筋樱桃肉,桂花鱼翅佛跳墙,每一道菜都是好菜。

她吃相不错,速度却是不慢。所有人都看着她吃,眼看着她吃完一盘又一盘,端妃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殿中一片死寂,唯有她的咀嚼声。

突然外面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要进来,被守在门口的宫给拦了。

端妃又气又恼,蓦地一声道:“让她进来!”

进来的是刘香雅。

刘香雅小产之后,被安排在刘太后的偏殿中坐小月子。这是刘太后对她的体恤,也是给她的脸面。

她被两名宫女扶着,因为从朝华宫走来而满头虚汗,那苍白无血的面色,虚弱不堪的身体,越发像是一朵饱经摧残的小白花。

“母妃,你宴请谢少夫人怎么不说,儿臣与她同为德院的学生,理应过来作陪。”

“本宫若是和你说了,谢少夫人岂不是不够吃?”

刘香雅一愣,往那桌上看去。

只见原本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已经被吃掉了一大半。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有些不太敢相信地看向隐素。

那么细的腰身,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这些…都是谢少夫人吃的。”

隐素装作羞赧的样子,点头。

“我一向能吃,今日真是多谢端妃娘娘的盛情款待。”

端妃的牙都快磨碎了。

见鬼的款待!

她刚要发作,不期然对上一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

“也是臣妇不太讲究礼数,端妃娘娘莫要见怪。娘娘若是下回再有这样的好事,可别忘了臣妇,臣妇必定携婆家娘家人一同前来。”

端妃快气晕过去了。

她是故意给别人气受的,没想到最后受气的却是她自己。

“好,这事改日再说。”一字一字,几乎是从她牙齿缝中挤出来。

“娘娘真是大方,为答谢娘娘今日的招待,臣妇给娘娘献个舞如何?”

不等端妃发话,隐素从桌上抄起几个吃完的盘子,不则分说地耍起飞盘来。一只盘子从她手中飞出去,眼看着快要碰到端妃时又被她收了回来。

端妃的脸都青了。

这个贱人到底在做什么!

“你在干什么!”

“啪!”

隐素像是受到了惊吓,盘子应声脱落,正好砸在端妃娘娘的脚边。

“娘娘,你吓了臣妇一大跳。臣妇这个人最是不经吓,若是真把臣妇吓着了,下次碎的可不就是盘子了。”

这是威胁!

身为宫里出身最高的妃子之一,上面又没有皇后压着,端妃这些年还从没有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过。

“你…”

“臣妇说话一向直接,娘娘千万不要和臣妇一般见识。臣妇刚才舞得不好,若是娘娘下回还想看,臣妇可以给娘娘表演一个剑舞。”

剑舞若是没拿稳…

端妃倒吸一口凉气。

“你敢!”

“敢不敢的,娘娘试试便知。”

这有什么不敢的呢。

她可是疯子的女人!